怕死的妻子，说这辈子也不会生孩子。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做了结扎手术。
但三年后，我无意发现了她的孕检报告，上面写着妻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我说，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妻子却指责我冷血。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后来我才知道，孩子是她那个年轻英俊的小助理的。
我看着手机里，小助理发来一连串和妻子的床照，彻底死心了。
于是，我留下离婚协议，消失在了妻子的世界。
但她却后悔了。
......
结扎第三年。
我发现了妻子怀孕的事情。
孕检报告上显示，她已经怀孕了三个月。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我正在外面出差。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疼痛。
原来平时爱我入骨的女人，竟然也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我忍不住去公司找到了苏怡，然后扔出了那份孕检报告。
“这是什么？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苏怡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平静地看向我。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我的确是怀孕了，但那只是一场意外，我喝醉了。”
我攥紧手心，难受地说，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此刻，我的心中无比复杂。
我很爱苏怡。
如果她能够告诉我怀孕的真相，我想我能够原谅她。
我以为，我的这个提议苏怡会接受。
可谁知道，她的表情却冷了下去。
“为什么要打掉他。”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怡。
“我哪里说错了吗？这是一个意外，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如果想劝我流产，我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她转头就走。
我站在原地，百感交集。
当年，是苏怡说她害怕生孩子，害怕疼痛，更害怕生命会因为生育受到影响。
为了让她不这么纠结，我直接做了结扎手术，断了怀孕的可能。
但现在，她竟然要留下这个孩子。
这让我不由得怀疑，其中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不过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苏怡的男助理，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全部都是他和我老婆的床照。
最后，他让我识相点自己滚。
“孩子是我的，不然你以为小怡这么怕疼，会主动留下孩子？”
“你自己不重要，小怡才不愿意怀孕。”
我愣愣地看着照片上妩媚的苏怡，心沉到了谷底。
我突然就想起来这一年时间以来，苏怡对我态度的变化。
我记得有一天，我去国外出差，却遇到了暴乱。
我第一次知道，子弹在耳边穿过是什么声音。
最后，我是在被大使馆救下，送了回来。
同行的一个同事，死在了我面前。
我飞奔到家，抱住了苏怡，向她讲述死里逃生的故事。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说了好几分钟，直到嘴巴都干了，才停下。
可苏怡就这么被我抱在怀里，没有任何触动。
她甚至，还在拿着手机回消息。
我一愣。
她还在忙什么？连我的生死之事都听不下去了？
我朝她手机瞥去，在看到发消息的人后，如坠冰窟。
是陆识君，苏怡招聘的男助理。
在他出现以后，苏怡和对方整天形影不离，我因为这个和她吵了很多次。
苏怡说会和对方保持距离。
可现在都下班了，还要聊什么。
我定睛一看。
“小怡，下次我们可以去吃你想吃的那家店。”
“好的呢，不过你今天陪我逛街累了，记得休息好哦，明天可以不去公司。”
“那不行，不去公司就不能见你了。”
“可以打电话呀。”
看着二人的聊天记录，我的心突然就凉了一截。
我颤抖着声音，再次开口。
“苏怡，我今天差点没了…”

没等我说完，苏怡已经站起来去了书房。
“我还有工作处理。”
“你运气好，没事就行。”
没事就行？这么简单。
我明明差点死了。
我忍不住跟去了书房，却看到苏怡的脸上满是笑意，她一边和人打电话，一边在电脑上处理工作。
我站在门口，清晰地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是陆识君。
他们就这么分不开，两分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就忍不了了？
我记得，那次我整整一个周，都没能睡一个整觉。
生怕睁开眼，就回到了枪林弹雨中。
我的噩梦，总会让我半夜惊醒。
苏怡嫌我太吵，让我搬去了客卧。
我就这么住到了现在。
回忆至此。
我突然就意识到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苏怡大概从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再爱我了。
我坐在家里，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我失魂落魄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客厅昏暗的光线里，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
我点开相册。
看到了许多和苏怡有关的照片。
以前我们很喜欢合照的，也很喜欢记录生活。
但陆识君出现以后，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做饭，一起约会了。
苏怡的生活里，似乎只有工作和陆识君。
我的位置，很少很少。
那天，她真的看不出来我的恐惧吗。
她一定有工作需要处理吗？
不对，是她想听说话的人是陆识君，不是我。
恐慌迅速席卷了我的大脑。
苏怡，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怀揣着恐惧，我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苏怡。
夜色降临，她终于回来了。
她不是空手，提了些奶粉和尿不湿。
看到我，苏怡神色自若地说。
“刚好看到还不错，提前备着。”
我蓦然一抖，呼吸也急促起来，我上前拉住苏怡，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老婆，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
我面露恳求。
“算我求你了。”
陆识君已经占据了苏怡的大半颗心脏，一旦这个孩子出生，还有我的什么位置？
我到时候，是不是就会被苏怡赶走？
这样怎么可以。
我不接受。
我惶恐地看着苏怡，却对上了一双不耐烦的眸子。
苏怡一把推开我，把东西放进了柜子里。
“陈默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看着她坚决的脸，眼泪忍不住落下。
“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
苏怡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
她说。
“陈默，你别闹了。”
“孩子是一个意外，我不会离开你，我和陆识君也只是工作同事的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但我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
“而且陆识君家庭不好，他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我不能为了你把人家辞退吧。”
苏怡每说一句话，我的心就更沉。
因为她没有看我一眼。
结婚这年，苏怡的小习惯我几乎都知道。
比如，她说谎的时候不敢看人的眼睛。
她和陆识君绝对不是只有工作同事的关系。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苏怡见状。
一把抱住了我，温声哄道。
“只要你接受这个孩子，我们的婚姻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过段时间，我们就去看极光，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过段时间。
这一年里，我听过许多次苏怡类似的话。
只要我和她因为陆识君吵架，她就会这样哄我。
“等我这个项目结束带你去。”
“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
可苏怡永远在忙。
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只要苏怡在自己身边就好。
可现在，这个心愿似乎也满足不了了。
最后，我几乎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然后躺到了床上。
睡着后，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枪林弹雨当中。
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口干舌燥，下床去冰箱里拿喝的。
路过书房时，竟然发现灯亮着，里面没有人，大概是苏怡忘记关了。
我进去准备关灯，却看到了苏怡的平板亮了起来。
我拿起来解开。
发现平板上登录了她的微信，还没退出去。
鬼使神差的，我点进了她和陆识君的聊天记录。
嗯，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他们每天都在聊天。
无论是吃什么，在做什么。
他们都会彼此分享。
而无论陆识君说什么，苏怡都会回他。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和苏怡的聊天框。
可笑的是，她对我竟然只有零星的几个字。
“好。”
“在忙。”
“晚点回。”
我突然就觉得很讽刺。
多可笑啊，我这个正牌的丈夫，却得不到妻子的在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怡已经不在家了。
明明是周末，但她还要去工作。
我知道她去哪里了。
因为陆识君发了朋友圈，他们去医院做了产检。
陆识君说，孩子很健康。
看到那个照片上，陆识君摸着苏怡肚子的模样，我突然就觉得心脏像被人用刀刺中的疼痛。
我记得刚结婚的时候，我很想要个孩子。
我很早就没了爸妈。
和其他的家里人关系也一般。
所以和苏怡结婚后，我特别想要一个孩子，组成自己的家庭。
可苏怡不愿意。
我体谅苏怡的害怕，所以选择结扎。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够让苏怡知道，我有多爱她。
我没想过得到同样的回馈。
可至少，她守着我一个人不行吗？
在我死里逃生的时候，连个安慰都这么吝啬吗？
我想不通。
而这天，苏怡没有回来。
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去了哪里。
在她不在家的日子里，我只能靠着酒精麻痹自己。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
我只能出去喝酒。
朋友知道我和苏怡吵架，都震惊了。
“你们这么多年了，能吵成啥样，你们可是我们圈里的模范情侣呢。”
我苦笑。
模范吗？
马上就会分开了。
毕竟苏怡都有了别人的孩子。
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

直到四周的霓虹开始模糊，我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我想趁着自己还有些意识赶快回家。
刚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苏怡和陆识君挽着手一起散步。
我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
朋友也看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忽地，我有了一个念头。
“你帮我打电话给苏怡，就说我喝醉了，让她来接我。”
朋友犹豫片刻后还是帮我打了那个电话。
如果她立马来找我，那我会原谅一切，包括那个孩子。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被挂断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却还是盯着那个方向。
执念，在这一刻生成。
朋友看向我，没说话。
“再打。”
朋友只好继续拨通电话。
还是挂断。
我不甘心，一直让他打。
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阿默，怎么了？”
“刚刚在忙呢，手机静音了，没听见你的电话。”
“你打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朋友等她说完，又看了看我，开口道：
“我是陈默的朋友，陈默他喝醉了，你能来接他一下吗？”
那头停顿了几秒。
“我这边暂时还走不开，你帮我把他送回去吧。”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电话挂断的忙音。
良久，我自嘲一笑。
让朋友先回去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深了，街上的人不是很多。
我就那样的走着，脑子一遍又一遍的闪过我和苏怡的从前。
她就像明亮的太阳，出现在我原本阴暗的生活里。
将我从泥沼拉出，又给了我明亮的希望和幸福。
我相信，她爱我，也许是一直都爱。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忽地，我听见苏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赶忙藏进暗处。
两个人的影子从我旁边掠过。
“你现在要小心身子，就不要到处跑了，公司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我会替你打理好的。”是陆识君的声音。
苏怡笑了笑，“哎呀，知道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声音走远。
我看着苏怡和陆识君走进一幢房子。
温暖的光溢了出来，照亮了我的悲伤。
我看着那是束光，亮了，又暗了。
终于，天亮了。
苏怡和陆识君走了出来。
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拿出手机，拨通苏怡的电话。
这次接的很快，“陈默？你酒醒了？”
“嗯，醒了。”
“下次不要喝太多酒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她的关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回来陪陪我。”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期待。
“我现在还在公司呢，等会儿还要去医院，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晚上我就回去陪你。”
因为我知道她给我的答案还是失望。
我似乎已经失望到习以为常了。
“好，我等你。”
我停下脚步，没有再跟。
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回到家，又是一整天的茫然和发呆。
我坐在卧室，想到一件事。
有过几次犹豫，但是决定了。
做完这件事，我忽然觉得饿了。
我起身走到厨房，开始煎蛋。
锅里的煎蛋吱吱的叫，蛋香四散漂浮。
不知不觉的，我又看着煎蛋发起了呆，直到苏怡的声音突然出现：
“好香啊，你在煎蛋吗？”
我有些惊讶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苏怡。
“正好我也饿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苏怡抱住了我。
“对不起，这些天没有怎么陪你。”
我也抱住她：“没关系。”
“你能再给我做一次蛋炒饭吗，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了。”
苏怡眉眼弯弯，一如初见。
“好。”
我望着苏怡的背影，心脏却不断传来刺痛的感觉。
怎么就成这样的局面了呢......
这一次的蛋炒饭我吃的很慢，甚至，我都不敢抬头看她。
我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
苏怡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阿默？”
“你怎么哭了？”
苏怡心疼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明明还在意我，为什么还要做伤害我的事。
我望着她，却是很平静的问：“你愿意为了我把这个孩子掉吗？”
她皱起眉头，“如果我说不呢。”
“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可以原谅一切，不再计较这件事。”
刚刚她温柔的模样被一副冷漠的表情替代：
“那好，我问你，我和这个孩子，你选谁？”
我没再说话，只是看了她很久。
我们就这样不愉快的结束了这顿晚饭和这次谈话。
等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苏怡已经离开了。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原来我的东西这么少，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能装下一切。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把那份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苏怡的枕头边。
我也要离开了。
苏怡，在我没有做出选择之前，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和那个孩子你终究还是选了那个孩子。
而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有了答案。
我不要你了，你和孩子我都不选。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
苏怡因为这件事和我置气，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找过我。
以前她生气的时候都是我哄她，我服软，我低头。
所以她是在等，等我接受一切然后自己回到她身边。
可是这次她等不到了，因为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
苏怡发现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一个乡下的小院里惬意的晒着太阳。
“喂？”我没注意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接通后对面一开始并不说话。
我觉得奇怪，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苏怡。
她一语不发，似乎是在等着我的解释。
“是苏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我客套的说辞让电话那头的苏怡一愣。
“你什么意思陈默？”苏怡明显是憋着怒气。
“你是说那份离婚协议书？”
“很简单啊，我要和你离婚，怎么？不识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