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清怡周允的其他类型小说《刚转身,大佬步步紧逼热门小说顾清怡周允》,由网络作家“镜中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下来的路程,远不止二十分钟。近些年,顾清怡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塘县经济发展情况,对于周允的提问,几乎可以精准到载入官方公示系统。热爱家乡,绝不是嘴上说说。徐焕堂能看出,小同志是真的很希望塘县能越来越好。过收费站,车内恢复安静。结束与大领导长谈,顾清怡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好像整件事的走向,并没她想象中那般糟糕。反而,让她对眼前这位周书记,有了更深的了解与认知。至于到什么程度,顾清怡无法形容。大概,超过百分之三十?小姑娘发呆时,双眸总会炯炯有神地盯着某处,一动不动。这让周允想到,侄子寄养在他誉峰住所的那只布偶猫。性格温顺,适应能力强。却不适合放养。因为警惕性太差,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容易被骗,甚至受伤。在工作中聪颖过人,但其他方面,单纯...
接下来的路程,远不止二十分钟。
近些年,顾清怡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塘县经济发展情况,对于周允的提问,几乎可以精准到载入官方公示系统。
热爱家乡,绝不是嘴上说说。
徐焕堂能看出,小同志是真的很希望塘县能越来越好。
过收费站,车内恢复安静。
结束与大领导长谈,顾清怡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好像整件事的走向,并没她想象中那般糟糕。
反而,让她对眼前这位周书记,有了更深的了解与认知。
至于到什么程度,顾清怡无法形容。
大概,超过百分之三十?
小姑娘发呆时,双眸总会炯炯有神地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这让周允想到,侄子寄养在他誉峰住所的那只布偶猫。
性格温顺,适应能力强。
却不适合放养。
因为警惕性太差,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容易被骗,甚至受伤。
在工作中聪颖过人,但其他方面,单纯如一只雏鸟。
其他方面具体指什么,唯有周允清楚。
考察队下榻地点定在君颐酒店,距离县委办公楼不到一公里,而驱车回家,顾清怡只需十五分钟。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搞特殊化,抵达终点后,老老实实推着行李箱进大堂,配合县委接待人员,替领导和干部们办理入住。
徐焕堂将小同志的积极性看在眼里,表扬道:“东道主做的不错。”
此时,陪同周允走在前方的县委书记闻言回过头,诧异看向徐秘书口中的‘东道主’。
“小顾是塘县人?”对方问。
顾清怡点头,笑了笑。
谈话间,立于人群中央的宋县长也下意识打量起小姑娘,越瞧越觉得面熟。
似乎在哪见过。
当然,眼下正事要紧,别的只能先放一放。
路线分两拨。
领导们乘电梯直达宴厅楼层,顾清怡和另外几名男同事,则负责把行李安置到各个房间。
刷卡进入时,被高级奢华的内部装设震惊到。
后退两步,正要跟县委同事确认房号,不远处已有一道声音纠正,“刚刚拿错卡,901是周书记的房间。”
顾清怡:......
幸好反应及时。
经过走廊,她状似不经意询问身侧同事,“在我印象中,君颐行政套房的档次并不高,现在已经升星了?”
后者一听,便知顾清怡这位‘当地人’不好哄骗。
“既然是老乡,咱们私下聊聊就罢,可不要四处张扬。”同事边走边开着玩笑。
看来真有内幕。
“君颐901常年空置,从不接待外客,平时都有专人定期打扫,你应该明白它的用途。”
点到即止。
背后缘由不言而喻。
若要追溯事件源头,也不难。
曾听老顾提起过,大约是五年前,某位市委领导下县考察,住的就是君颐行政套房。
当时经济条件有限,房间配置自然不及一线大城市。
导致那位领导临走之际,全程冷脸,而有关塘县的实体经济改革方案,从此再无音讯。
吃一堑长一智。
不受宠的孩子,总要竭尽所能表现自己,才能获得父母的关注和照拂。
但天底下,父母之爱理应纯粹无私。
针对这种畸形‘教育’,顾清怡没办法评价。
小基层,一句话轻如鸿毛,算得了什么。
从市政回来,不知觉已过去大半月。
时下正值伏天,整个科室陷入最懒散的季节。大家平日三点一线,周末几乎也宅在家里吹空调,很难有顶着烈日外出溜达的勇气。
但顾清怡除外。
为将系统改革的差事做好,算是费尽心力。
短短两周时间,利用下班和假期空闲之余,单枪匹马私访了参与投标的十二家公司,确保在不泄露身份的前提下,将其经营情况摸透,以便竞标当日能够作为评判依据和标准。
比起规模,她更看重团队效率及凝聚力。
由此,心中有了大致备选。
如果不出意外,最终名额或许......
思绪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
来电显示,徐秘书。
她连忙直起身,按下接通。
本以为涉及工作,没曾想竟是私事。
简单开场白后,对方问她以前念书时,物理成绩如何。
顾清怡不明所以,如实答道:“一般般吧,高三参加市里物理竞赛,没拿冠军。”
说漏半句。
当年距离第一名,只差两分。
因为考试中途突然来例假,分神导致状态不佳,错失奖杯。
在徐焕堂看来,邛海市理科状元及京大高材生,仅凭这两点,就已足够。
他道明此通电话的目的,说:“周书记家中小辈放暑假,会在邛海暂住些时日,急需一名物理补习老师,小顾如果有意向,可以跟我谈谈薪资。”
给领导家的孩子上课?
顾清怡默住。
外面大把专业补习班,随随便便挑一家,约莫都比她强。
重点是,万一没教好,岂不是误人子弟。
思索几秒,正待开口婉拒,又听徐焕堂笑着补充:“别拒绝太快,稍后我将日薪与课程安排发给你,不妨看完再做决定。”
听对方如此一讲,顾清怡倒真有点心动。
高干家庭极为注重子女教育,不难猜测,酬劳肯定可观。
加之塘县烂尾楼的事,若非周书记出面,可能业主们至今都无法顺利维权。
罢了,权当替家乡老百姓报恩吧。
反正是短期,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想通后,点开微信准备答复徐秘书,恰巧对方发来薪酬数字。
反复看完一遍又一遍,顾清怡以为自己眼花。
多少?
严重怀疑,徐秘书是不是故意给领导挖坑,多写了一个零。
呼出口气。
第一次因自己太贵,而感到压力山大。
犹豫几秒,试图讲价。
顾清怡问:薪酬方面,没得商量吗。
手机那头,徐焕堂不由挑眉。
嫌少?
他轻笑:你可以说出期望薪资,我去跟周书记谈。
的确,这种事出钱的人才有话语权。
粗略估算后,顾清怡满怀自信敲出价格。
定睛一看,徐焕堂愣住。
半晌,回过神来。
失笑。
这姑娘,该说她傻,还是实诚。
但不管怎样,也算解决大领导的燃眉之急。这笔钱给谁不是给,不如优先考虑自家同志。
小顾挺好。
周书记应该不会有意见。
心里装着事,周六一大早便自动醒。
简单洗漱完,顾清怡按照徐秘书给的地址,提前规划乘车路线。
嘉佰道28号,誉峰会馆。
好熟悉的地名,貌似在哪听过。
脑中灵光闪现。
上次表姐陪她去西城区找房子,返程途经一处高级住宅区。当时自己还感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表姐鼓励她,争取六十岁之前,爬到正厅级。
哭笑不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以此等方式梦想成真,简直难以置信。
抵达誉峰,刚好九点半。
接待她的是一名中年女保姆,出于礼貌,称呼对方为刘姨。
刘姨笑着说:“顾老师来得挺早,阿端刚吃完早餐,正在楼上换衣服,你稍坐片刻,我去催催。”
顾清怡算哪门子老师。
自感汗颜。
“您叫我小顾就好,我不是职业教师,第一天理应先试岗,如果周书记满意,我再继续后面课程。”
周书记满意?
提及这点,刘姨面露迟疑。
先生公务缠身,今日倒不一定能抽空回誉峰。
两人谈话间,楼梯方向响起脚步声,伴随少年清润嗓音传来,“试岗是陋习,咱们不搞职场歧视。”
周行端身上仍旧是早晨那套白色家居服。
他迈着长腿朝客厅走,晃了晃手里的游戏手柄,漫不经心问:“这位老师,有兴趣来一盘吗。”
比起打游戏,顾清怡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少年另一只手里的物理试卷上。
显然,拿什么钱办什么事。
答案不言而喻。
周行端并未强求,依言将卷子递过去,随后懒散往沙发一躺,开启沉浸模式。
游戏声近在耳边。
但不妨碍顾清怡全神贯注批改试卷。
周家长孙,就读京大附属一中,即将步入初三毕业班,今年十四岁。
人憎狗嫌的年纪,她也经历过。
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十五分钟后,小顾老师变得不太淡定。
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只漏写一道基础选择题。脑中冒出疑问,学霸还需要补习?
她相信,周书记不会无缘无故给孩子找家教。
问题出在哪。
沉思间隙,第一局游戏结束。
顾清怡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整。
不搞职场歧视的小周同学,依旧没有要进入主题的意思。
明摆着,这毛孩跟她玩心理战术。
论一位浸淫权力场多年的从政者,对下代的影响力有多大。
老的高深莫测,情有可原。
可这小的......
心念微动,顾清怡顺手抄起试卷,用笔在那道漏写的选择题上,稍作修改。
第二局接近尾声。
小顾老师不再坐以待毙,开口谈条件,“做对它,我免费给你当陪练。”
题目递到少年面前。
周行端听完没什么表情,拿起试卷一看,眼神变了。
加一句参数,难度瞬间飙升至竞赛级别。
这位小顾老师,有几把刷子。
不过,却难不倒他。
少年捏着笔杆,随意在卷子空白处做演算。很快,不到五分钟,便给出答案。
几乎不用看,顾清怡直接摇头。
错的。
然后口头重新念一遍题目内容,尤其强调修改的磁场参数部分。
周行端凝神细思,手中的笔转动第五圈,蓦然醒悟。
原来,题中埋有隐藏陷阱。
还真错了。
大少爷愿赌服输。
仰头靠向沙发,悠声道:“剩余两小时,交给顾老师。”
顾清怡冷静笑了笑,指一指楼上,让他把家居服换了。
“抱歉,我有强迫症,对白色过敏。”
周行端:......
呵。
公报私仇。
连拒三次后,徐焕堂思索一阵,还是决定将此事转达给周书记。
毕竟,大领导要有知情权。
办公室里,冷气十足。
周允面色如常在文件上签字,听完没什么反应。只在临近下午五点时,淡声交代:“去征询发改委主任的意见,他知道该怎么做。”
徐焕堂心领神会。
毋庸置疑,若真要有人出面,三杯必倒的孟处长,最为合适。
思绪落地,他点头:“好,我抽空去一通电话。”
孟集接到出席剪彩仪式的指派任务,已是两天后。点开日历查看具体时间,恰好在下周五。
倒挺会挑人。
发改委干部众多,偏偏选中酒量最差的他。就不怕被人轮番灌醉,稀里糊涂上了贼船?
苦笑。
如果没猜错,归根结底还是上面那位的意思。
主任不过看眼色行事罢了。
启动仪式当晚,作为基层的顾清怡,这种热闹场面与她无关,自然是安安稳稳待在家里,认真准备每周五的汇报邮件。
大约八点左右,表姐来电。
听筒时不时响起喇叭声,顾清怡敲着键盘问:“你在开车?”
提及此,闻静下意识扫了眼车内镜,看后座男人睡得正熟。
忍不住感叹:“大老板点名要我跟着去饭局,还以为今晚会碰到硬板,结果就这。”
什么意思。
顾清怡云里雾里。
紧接着,闻静丢出一颗地雷。
她轻描淡写道:“你们单位的孟处长,在我车上。”
?!
键盘声戛然而止。
屏息两秒,顾清怡回过神。
试探问:“孟处长喝多了?”
岂止喝多。
几乎醉得不省人事。
闻静有些担忧,等会儿该如何用她柔弱的肩膀,将人扛回去。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则重要情报,必须提前告知表妹。
“清怡,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闻静冷不丁开口。
模棱两可一句,让顾清怡停下手里动作。
表姐说,今晚启动仪式,程二公子携女伴盛装出席,且后者身份不简单。
“度假村项目立项至今,其实进展并不顺利,就在上个礼拜,香港公司临签约前突然变卦,导致项目前期出现极大的资金缺口。
当下,恒远急需唐氏集团雪中送炭,恰逢唐家大小姐近日回国,跟程二公子青梅竹马,又芳心暗许多年,从行业内释放的信息来看,程唐两家或许有联姻打算。”
而今晚,程文初的女伴不是别人,正是家族为他钦定的未婚妻,唐小姐。
到后面,顾清怡没怎么听进去。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该来的总会来。
电话挂断,无法再静心工作,起身泡了杯咖啡去阳台。
炎夏夜晚,推开冷气隔断的玻璃门,热浪迎面扑鼻。
顾清怡安安静静立在栏杆前,望向漆黑无边的夜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站多久。
直到手机进入一条陌生短信。
邛海本地号码,信息内容是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对方声称是程文初,想跟她见一面。
本能产生警惕。
顾清怡打出几个问号,将手机息屏,便不做理会。
下刻,想法动摇。
既然已到捅破窗户纸的地步,藕断丝连只会伤人害己,不如就去做个了结。
不管结果如何,终要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顾清怡是行动派,回房稍作收拾,就下楼打车前往酒店。
二十分钟车程。
抵达目的地,顾清怡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越过前台,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恒远旗下高端酒店。
交往半年,一直知道程二公子在这里有一间专属套房。
作为女朋友,却是第一次来。
毫无疑问,也是最后一次。
走出电梯,鞋跟没入厚重地毯,纸醉金迷的浓郁气息,令她脚步跟随心跳节奏,悄然间变得凝滞而缓慢。
房门未关。
几步之遥,透过里间昏暗的壁灯光线,看清散落在玄关处的男女贴身衣物。
面红耳赤的**声自门缝传出,一阵接着一阵。
不用看,也知豪华大床上,正翻云覆雨。
顾清怡顿感胃部翻涌。
许是临走前那杯咖啡作怪,亦或闻不惯走廊空气中的旖旎香氛味。
所以千方百计让她过来,就是为了给她看这个,故意羞辱,程二公子没了顾清怡,自有大把女人主动爬床。
她面无表情拿出手机,录下视频,然后麻木转身,朝电梯方向走。
唇边勾起淡笑。
有嘲讽,更有畅然。
如她所愿,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覆水难收’的理由。
只是不知,两日前还拿着花堵在单位楼下求原谅的程二公子,当天夜里,身边睡的又是谁。
时至今日,才恍悟她那位前男友,演技有多好。
顾清怡独自走在大街上,背脊坚硬的像一尊雕塑。
骨子里要强,从不承认当初看错人。但事实残酷,老天毫不留情撕开她掩在聪颖表象下的愚蠢。
追了五年,能代表什么?
呵。
真是鼠目寸光啊,顾清怡。
深夜十点,嘉佰道高级住宅区,誉峰会馆内一片静谧沉寂。
二楼书房仍亮着灯。
迟迟等不到汇报邮件,周允将电话拨给徐焕堂。
小姑娘对待工作严肃认真,即便有事耽误,也会提前告知,今晚一切都太异常。
另一边。
徐焕堂依言打去微信语音,传入耳里的却是音乐嘈杂声。
第一反应,自然是酒吧。
可在他印象中,小顾平时乖巧稳重,不像会有沉迷丰富夜生活的嗜好。
不得不说,徐秘书太小瞧人。
毕竟才二十出头,心情不好喝喝酒,总比躺在床上自怨自艾的强。
更何况,从小姑娘醉醺醺的言语间不难听出。
失恋了。
甚至把他当成前男友,恶狠狠骂了一通。
徐焕堂表示,自己好无辜。
两分钟,情况原封不动汇报给大领导,后者听完沉默须臾,让他拨通电话,找技术人员定位顾清怡手机。
起初,徐秘书并未察觉到周书记这份超乎寻常的关心。
直至将酒吧位置发过去,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向来沉着冷静的男人,刚刚某一瞬间,竟泄露出几分罕见的情绪波动。
上任至今,周书记何曾对哪位女下属如此在意过。
简直难以置信。
徐焕堂告诫自己,不能多想。
有时候,直觉会害死人。
周允拿着车钥匙,开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驶出誉峰。
酒吧位于闹市,但在这个时间点,附近行人无几。
车灯远远照射。
小姑娘安安静静坐在花台边,脚下躺两个易拉罐,低垂的眸子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定格地面,不知在看什么。
大众徐徐停下,驾驶座车门打开。
夜色笼罩男人高大身躯,迈腿朝花台走去。
酒精麻痹神经,让顾清怡对周遭一切事物都降低了敏感度。以至于,当周允在她面前缓缓蹲下,她尚还感觉自己虚浮缥缈,正沉浸于梦中。
“顾清怡。”
周允温声喊她的名字。
受低沉嗓音蛊惑,小姑娘抬起头。
迷迷糊糊瞅着眼前人,憨憨一笑:“大叔,你长得好帅,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确实醉得不轻。
周允无奈,结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女孩膝弯,步伐沉稳将人抱上车。
不幸的是,顾清怡出门忘带钥匙。
这也是她大半夜跑去酒吧的原因之一。
黑色大众在小区外驻停,周允侧头看着女孩恬静睡颜,心里柔软一片,不忍去唤醒。
这副模样送去酒店,夜间无人照顾,他不放心。
处心积虑得到的结果,到头来,却要故作君子。
周允自嘲地抬了下唇角,启动车子,一路朝西城区而去。
临近十一点。
刘姨守在台阶前,目视黑色轿车稳稳驶进院子。见先生抱着一个女人下车,她愣住几秒,连忙走上前。
女孩睡得香甜,绯红小脸紧紧贴在周允胸前,一点也不怕生。
是顾老师。
作为过来人,刘姨短暂惊讶后,很快便回过神。
大喜。
简直是大喜事。
夫人若知道,肯定得高兴坏了。
紧随其后,刘姨一边进门一边笑着说:“我去厨房熬点醒酒汤,再让人去准备一套换洗衣物。”
回应她的,是男人沉默踏上楼梯的背影。
主卧室,深色大床柔软舒适。
被子带着陌生气息钻入顾清怡呼吸,她不安地翻过身,微微蹙眉,模样瞧着极不踏实。
周允意识到不妥。
次日在领导床上醒来,让她一个姑娘家,该如何自处。
于是,在刘姨一眨不眨的注视中,周书记又重新抱起女孩,轻缓放到隔壁客房。
一举一动,皆是克制与教养。
从未见先生这般小心翼翼。
即使追溯当年那段夭折的婚姻,大抵也是政治筹码多于夫妻之情。
心里有块温柔地,方能算作人。
以前的周允,活得太无味。所以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会暴露骨子里的劣根性,任由私欲将理智一点点吞没,越陷越深,直至不择手段把人一步步推到自己怀里。
刘姨进周家十年,向来爱屋及乌,把他想的太好。
面对心仪之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甘愿默默舍弃和成全。
常人尚且难以做到,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周允。
客房里,落地灯光柔和。
床上人浅浅呼吸夹带着酒气,睡得相对安稳。
看时间已不早,周允驻足片刻,细心替小醉鬼盖好被子。高大阴影覆下时,却见一滴眼泪从女孩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皮肤,慢慢渗进乌黑鬓角。
心口仿佛被烫了一下。
不知是何滋味,陌生而燥郁。
周允缓缓俯身,用指腹温柔拭去她眼侧泪痕,喉结滚动:“别难过,他配不上你。”
配不上。
更不值得流泪。
至少在他的字典里,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
一夜无梦。
等顾清怡于日上三竿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誉峰会馆的客房里,人被吓傻。
昨晚的事,几乎毫无印象。
依稀记得,在酒吧接到表姐的语音通话,说要去接她。
可翻开聊天记录一看,哪有什么表姐,分明只有徐秘书。
闭眼,想死的心都有。
片刻,应该是听到房间响动,刘姨端着早餐上楼。
小姑娘慌不择路,茫然站在地板上,正四处搜寻自己的衣服。
“顾老师放宽心,昨晚是我在照顾你。”
见她明显松口气,刘姨继续道:“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放在隔壁衣帽间里,稍后我帮你去取。”
迟钝两秒,顾清怡反应过来。
尴尬得脚趾扣地,赧然跟对方道谢。
“先生临走前交代,让我不要中途叫醒你,若时间太晚,就用完午饭再走。”
顾清怡一听连忙拒绝。
语气严肃:“周书记身份特殊,半夜带女下属回私宅,本就不合规矩,为了不引起误会,我不便多留。”
小姑娘有怨气,心里憋着的话不好明讲,便以这种方式,暗示大领导作风不正。
年纪轻轻又初涉职场,难免谨小慎微。
刘姨明白她的顾虑,却认真道:“我跟随先生从京城到邛海,进周家足足十年,可以向顾老师保证,先生品行端正,绝不会行荒唐之事。”
一听这话,顾清怡原本压抑的情绪,蓦然平复下来。
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倘若品行不端,将是老百姓的灾难。
他是周书记,理应值得被信任。
说不定昨晚刚好路过,大领导出于人道主义,才好心收留她一晚。
做人,总不能恩将仇报。
理清思路,顾清怡自感惭愧,朝刘姨颔首道歉。
后者和蔼笑了笑,打断她。
“顾老师不必客气,有误会解开就好,切勿妄自揣测,以后有任何事,都要积极跟先生沟通,免得生出嫌隙。”
这话听着没毛病。
可,总觉不太对味。
顾清怡无暇多想,因为肚子发出抗议声,昭示着刘姨端上来的早餐,正合时宜。
徐秘书眼神示意,让她先进来,其他暂时别管。
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科员,最后水灵灵落座在大领导身侧。
美其名曰,方便听课。
用餐期间,李院长一边介绍特色菜肴,一边穿插养老院近几年的经营情况。
顾清怡也确实在认真做笔记。
当然,有点费脑。
周书记不会平白无故讲那种模棱两可的话,搞不好自己来安乐镇的目的,早已被他洞察于心。
所谓‘听课’,实则在给她学习机会。
可肚子叫嚣的厉害。
当务之急,只能先满足五脏庙。
众人交谈间,周允余光不着痕迹扫过身旁。女孩看似文静却食欲满满的吃相,让他不自觉抬了下唇角。
看样子,是饿狠了。
他气定神闲按住桌沿,有意无意将她最喜欢的几道菜,转到面前。
后者毫无察觉,仍旧沉浸式进食。
直到耳边响起低嗓,问她:“还想吃什么。”
“酥肉疙瘩汤。”
一个没留神,就顺嘴说出来。
顾清怡顿住。
迟愣愣转过头去,对上男人温和注视。
悄无声息脸红。
为缓解尴尬,她礼貌不失得体笑了笑,道句‘谢谢’。
这姑娘,无时无刻不在跟他划清界限。
周允面色如常收回视线,拿话问李院长:“既然故土难迁,为何不在项目动工之前,就与开发商私下协调沟通。”
大领导开口,所有人都默契放下餐筷。
顾清怡亦不例外。
其实,她也挺好奇答案。
立项到拆迁通知下达,养老院应该最先收到恒远集团的补偿款协议。一开始并未提出异议,怎的临到节骨眼,就突然变卦不让拆?
提及此,李院长叹气:“周书记有所不知,养老院的股权构架略微特殊,当初跟恒远集团签署协议的,仅仅只占全部股东的三分之一。”
什么意思。
难道养老院目前面临的问题,远不止强拆引众怒这般简单?
可惜,话题因大领导一通电话而中断。
待男人起身离开包厢,去外面接听间隙,李院长为首几人,纷纷恢复待客模式,热情递去菜单,让诸位干部随意加菜。
午饭后,有一个座谈会。
顾清怡不便参加。
于是趁空闲之余,打算在养老院四处逛逛,参观一下老人们的生活环境。
距离食堂后门两百米开外,是娱乐休闲区域,中间隔着一小片竹林。
寒冬腊月,叶子枯萎凋零。透过斑驳枝节,却能隐约听到谈笑声。
她下意识迈开步子,朝竹林深处走去。
随距离拉近,视野愈发敞阔。映入眼帘是四位坐轮椅的老人,正围在一起打乒乓球。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气氛祥和欢快,一切看上去都彰显出岁月静好。
似乎养老院拆迁,并未给老人们带来影响。
静立一阵,乒乓球滚落至脚边。
顾清怡弯腰拾起,主动过去打招呼。
白发老太太伸手接过,语气和蔼跟她道谢。
“不用客气,奶奶。”
小姑娘嘴甜,且模样俊俏,瞧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
老太太打量片刻,试探道:“你是隔壁老姜的外孙女?”
老姜......
她笑了笑。
没急着否认,有时候美丽的误会,其实也挺好。
整个下午,顾清怡陪老人们打乒乓球、剪纸、插花,讲互联网上的趣事,逗得一群八旬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玩归玩。
该有的信息,半条未落下。
比如十年前,养老院濒临破产。
镇上许多留守老人,子女在外务工,不想把父母转去别处,而且探望也不方便,于是想到集体入股的办法,凑集资金,挽救养老院。
李院长感动到落泪,承诺大家,一旦盈利就挨家挨户每年分红,并签下股权协议。
由于亏空较大,前两年一直没分到钱。
但从第三年起——
讲到这里,被迫终止。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护工出现,打断老人们谈话。
对方下逐客令,说天色渐晚,老人们该回去了,省得受凉。
顾清怡看穿有隐情,却无法多问。
她知道,再继续探查下去,只会引得院方愈发警惕。
回想中午饭间,李院长的一言一行。
莫非,也是个老戏骨?
迷雾未解,不可轻易予人定论。揣着疑虑,顾清怡缓步走出院子,沿原路返回。
竹林边缘,遇到刚接完电话的孟处长。
后者见到她时,面露惊讶,下刻似想到什么,心底划过了然。
小姑娘的求知欲明晃晃写在脸上。
孟集没藏着掖着,回去的路上,替她补足后续。
“自第三年起,因地方政策扶持,安乐镇逐渐开发美食特色文旅,加之有‘天然氧吧’支撑的优良环境,吸引了不少市区资源。近些年,不断有本市各地老人前往办理入住,双重效益加持下,盈利飞涨,众人持股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惜事与愿违,眼见分红一年比一年高,却突然传出度假村项目拆迁消息,一下子打破所有人的美好现状。”
听到此处,顾清怡瞬间醍醐灌顶。
换位思考。
明明可以拿到更多钱,现在却一刀买断,按照恒远集团给出的拆迁补偿金,人均每户最多分三十万,就算搬迁另起炉灶,谁能保证可以再创红利,百分百躺着赚钱?
部分老人不懂弯弯绕绕,当时就签了协议。
但剩余一些股东却头脑清晰,尤其那些在外务工的子女,听闻这件事后,坚决不同意,觉得恒远给的补偿款太少,便暗自筹划闹事,坐地起价,靠舆论逼迫开发商妥协,让他们加钱息事宁人。
资本家评估项目,怎么可能不计成本。
即使闹到这般地步,不惜惊动政府,也依旧不肯松口,反倒有样学样,伏地哭穷卖惨,说再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在邛海做生意。
总之,触及各方利益,各说各有理,久久僵持不下。
顾清怡猜测:“所以周书记此次亲临养老院,是想作为中间人,出面调停?”
“你觉得,大领导此行目的为何。”
孟集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问。
小姑娘默住。
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可能。
大领导的行事作风,往往令人琢磨不透。
且等着吧。
她有预感,闹剧该结束了。
除夕一早。
天刚蒙蒙亮,凛冽寒风卷着昨夜未化的积雪在街道上打着旋儿。
院门外,三辆黑色奥迪A8L已经静候多时。
为首两辆车门旁各站着身穿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神情肃穆。中间那辆车的司机见母子二人出来,立刻小跑上前拉开后座车门。
“夫人,周书记。”司机恭敬地颔首。
周允扶着母亲坐进车内,自己则绕到另一侧上车。
随着车门轻轻关上,车队徐徐驶出胡同,前后两辆护卫车默契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玻璃窗上贴着特殊材质的防窥膜,从外面看不清车内情况,但周允能清晰看到窗外掠过的街景。
“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些。”陈瑜望着窗外零星的行人,轻声道。
“气象台播报,接下来几天会有持续雨夹雪。”
说到这里,周允微微侧头看了眼母亲,低问:“近半年失眠状态可有好转?”
“中医调理两个月,现在整个人精神很多。”
陈瑜宽慰儿子不用担心,温声嘱咐他,“倒是你,一个人在邛海,政务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别年纪轻轻就落下一身病根,等到了你父亲那个年龄,受苦的终究是你自己。”
“这些年,父亲有您亲自监督,身子骨尚还硬朗着。”
“那你呢。”
陈瑜不放过揶揄儿子的机会:“年下旬就满三十六,什么时候找个人管管。”
听完母亲的话,周允脑中不自觉闪过一张柔美精致的小脸。
没心没肺的东西,拒绝起人来,是半分不留情面。
不过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见儿子不说话,陈瑜无奈笑了笑,不想给他平添压力,便不再多提。
感情一事,讲求水到渠成。
她相信自家老二的眼光和判断力。
母子谈话间,车队驶过长安街,转入学府胡同。
平日熙熙攘攘的雍和宫大街此刻异常安静,只有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在路口维持秩序。
看到周家的车队,他们立刻立正敬礼,随后用对讲机低声说了什么。
“以后不要兴师动众,一切从简最好。”陈瑜指尖轻轻抚摸着腕间佛珠,目光落向不远处雍和宫入口。
周允微微点头,没作声。
知道母亲向来低调。
但作为周衡的法定妻子,这样的身份,便注定要时刻备受外界关注,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一盏茶后。
车队缓缓驶入雍和宫侧门,停在万福阁前的空地上。
周允先下车,伸手扶母亲出来。
清晨的雍和宫静谧庄严,鎏金铜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殿宇间香炉青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气息。
早已等候多时的雍和宫住持明慧法师快步迎上前,双手合十:“周夫人,周公子,新年吉祥。”
陈瑜回礼:“大师辛苦,这么早前来打扰。”
“哪里的话,周家多年来护持佛法,行的是积善功德之举。”明慧法师侧身引路,“主殿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
周允跟在母亲身后,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落。
平日里挤满香客的雍和宫,此刻只有几名身着袈裟的僧侣手拿扫帚,一丝不苟地清理台阶落叶。
主殿内,烛火通明。
正中供奉的鎏金佛像庄严肃穆,两侧的十八罗汉栩栩如生。
供桌上摆满了鲜花果品,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周家带来的纯金香炉和特制檀香。
陈瑜在蒲团跪下,双手合十,静静闭目。
背影虔诚,认真祈祷。
——为国泰民安,为丈夫的政治前途,也为周家上上下下的平安顺遂。
明慧法师敲响铜磬,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陈瑜三叩首后,接过法师递来的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
香烟袅袅上升,在佛像前形成一道薄纱般的帷幕。
周允也上前敬了香,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礼佛上。手机在口袋里微微震动,他掏出来扫过一眼。
是孟集发来信息,关于节前助农计划的审批进展。
“阿允。”上完香,陈瑜转向儿子,“我和明慧法师有些话要谈,你可以先出去转转。”
周允会意地点头:“好,我在外面等您。”
走出雍和主殿,冷空气迎面扑鼻。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来电。
屏幕上显示‘孟集’三个字。
他缓步走到一处僻静的廊檐下,接通电话。
“周书记,除夕安康。”
开场问候完,孟集严谨嗓音继续传出听筒。
“昨晚和农业秦副局做了简单沟通,一号助农项目的批文可能有些麻烦,截止目前为止,符合条件的......”
周允听着电话里的汇报,眉头微蹙。
该举措关系到邛海未来五年在兴农产业版块的布局,他在任期间,务必要抓紧时间提上日程。
沉思片刻。
“先按程序走,具体细节等春节后再谈。”他简短地指示,“把区域规划清单发我邮箱,重点类目做好标注。”
吃下定心丸,孟集点头:“好。”
挂断电话,周允正准备返回大殿,身后却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一道高大身影从回廊尽头走来。
男人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常服,松枝绿肩/章上的金色枝叶和星/徽在晨辉中折射出冷光。
他走路时腰背挺直如松,步伐间带着*人特有的沉着气场。
是周家长子,周仲勋。
今年四十一,比周允年长六岁,眼角已有些许细纹,但那双眼睛依然漆黑有神,仿佛随时能穿透人心。
“大哥。”
周允立在原地,静静迎视。
停下脚步。
平日锐利的目光削弱几分凌厉,温和地从弟弟脸上扫过,周仲勋嘴角微微上扬:“今年晚归,倒让你赶在了前头。”
暗指陪小陈同志上香。
他视线落向雍和宫主殿方向,笑了笑,一语未发。
兄弟俩并肩往回走,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西南那边情况如何。”周允问。
“不算太平。”
周仲勋从大衣内袋掏出烟盒,正想抽出一根烟,下刻想到佛门圣地,便又放回去。
“边陲摩擦不断,上面压力很大。”说话时,他目光投向远处,“不久前南边传来消息,赵王两家准备联姻。”
赵,王。
细细咀嚼这两家姓氏,周允神情变得微妙。
一方盘踞京府权利中心多年,另一方则掌握着西南*区重要资源。两家联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潜隐至今,动静闹得如此大,不像是做做样子。”
周仲勋讲到此处,意味深长看了眼身侧人,“但父亲没急着召你回来,想必已有应对之策。”
“你放心,他老人家深谋远虑。”周允步伐从容平稳,语气不紧不慢,“一旦动起真格,这座皇城内内外外,人人都能成为他的棋子。”
大逆不道之言。
趁着私下,周仲勋提醒他:“这话如果传到小陈同志耳里,有你好受。”
“说不准。”
怎么?
“陪伴数十载,或许她比我们更了解父亲。”周允道出事实。
倒也是。
周仲勋默住两秒,赞同地笑了笑。
行至侧殿门外,大哥又问及他在邛海的私事。
具体指哪方面,彼此心照不宣。
一阵寒风掠过回廊,卷起几片枯叶。周允望着雍和宫金顶上的晨光,转到一件不相关的话题。
他问:“大哥觉得,适合和喜欢,到底孰轻孰重。”
周仲勋侧目看向弟弟,平静无波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云淡风轻的障眼法。
良久,他给出答案:“就大局而言,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自然是巩固家族荣誉的最好方式。”
“但出于私心来讲,我不想让你再重蹈覆辙。”
周仲勋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突然柔和下来,“万事逐利,唯真心难求,你应该明白大哥的意思。”
周允轻抬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然懂。
大哥是在暗示他,要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而非效仿曾经的自己,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个人幸福。
时隔三年,周允想起那段无疾而终的婚姻,心中早已掀不起丝毫波澜。
八点整,雍和宫的晨钟准时响起。
浑厚的声音在寒冷空气中回荡,仿佛在为新的一年敲响序曲。
“走吧。”
晨辉冷风中,周仲勋整理了一下衣服,“小陈同志该等急了。”
兄弟两人迈腿往正殿走,身后的回廊曲折悠长,蜿蜒盘旋着伸向薄雾青峰脚下,一眼望不到尽头。
除夕当晚。
陈瑜收到邛海基金分会寄来的助教照片,整整齐齐叠放在文件袋里,还附带一枚U盘。
她留意到,其中几张照片背后,用马克笔写着孩子们的留言。
“顾老师,机器人被篡改程序会失控吗?”
“顾老师,我的梦想是,长大后要成为一名信息安全工程师,守卫祖国。”
“顾老师,过完年马上就到春天了,记得明年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哦。”
......
灯光下,陈瑜眸底含着笑,看完一行行稚嫩的文字,又将照片一一翻过来摆正。
微机课堂,助教老师身着浅色大衣,扎着蓬松的马尾,暖阳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投映在她清莹恬淡的面孔上,眉间笑容纯净,整个人都散发着柔美微光。
不难看出,小姑娘年龄不大。
而且亲和力极强,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陈瑜手指缓缓抚过照片,视线温和专注,心里轻叹。
即使再关注也无用。
重点是,儿子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做母亲的鞭长莫及,除了在电话里关心,其余时间,只有徒增烦恼罢了。
此时,相隔千里之外的塘县。
客厅里正播放春节联欢晚会,顾清怡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
抬手摸一摸耳垂,依旧滚烫。
从昨晚到现在,耳朵一直发烫,几乎没消停。
奇怪了,大冬天的又不热。
沈老师在旁打趣:“多半是你那位姑婆在背后念叨你。”
念叨干嘛?
当然是催着她给答复,好安排小伙子见面。
想一想翻倍的压岁红包,顾清怡哀嚎着用抱枕捂住脸,脑中展开天人交战。
见闺女纠结至此,顾敬铭适时出声:“依我看还是算了,红包年年有,不差今年这一个。咱们做人得有骨气,怎么能因为几张大团结,就向恶势力低头妥协。”
话落,沈老师眼神悠悠转过去。
“你说谁。”她问。
顾主任故作镇定喝了口茶,祸水东引:“姑婆。”
“......”
受不了两口子大过年变着法的‘唱双簧’,让她这种单身汪情何以堪。
欺负她没人罩着?
一番折腾后,顾清怡点头认命。
招呼沈老师,让对方尽快确定见面时间和地点,她诚心服务,保证面子功夫做足。
顾主任一听眉开眼笑,连忙暗示媳妇儿,先把大红包给闺女亮出来。
沈老师表示,八字没一撇,再等等。
知女莫若母。
果然,临见面前一晚,小顾同志突然变卦。
隐隐不安,总感觉其中有陷阱。
父母平时都主张她自由恋爱,对一些亲戚牵红线的做法极不认可。
但这次,竟前所未有的积极。
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母亲宽慰她:“去见见吧,对方外形出众,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与咱们也算门当户对。我跟你爸其实早就见过他本人,心里有底的前提下,才抱着让你试一试的态度。”
瞧吧。
被她猜中。
不过,看在沈老师坦诚直言的份上,顾清怡也不再推三阻四。去衣柜前挑选一套得体的衣服,为明日出场做准备。
倘若当初听从父母的意见,她跟程文初,或许就不会开始那段‘啼笑皆非’的恋情。
顾主任和沈老师的眼光并不低,而且看人向来精准。
所以,她也难免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初四下午,顾清怡收拾完便出门。
按照沈老师给的地址,抵达湿地公园附近新开的咖啡馆。
绕过旋转玻璃门,搜寻身穿白色高领羊绒衫搭配绛驼中长款大衣,年龄二十八九左右的商务精英男。
下刻,视线扫到目标人物。
但怎么看,都觉眼熟。
定睛打量后。
??
怎么会是......他!
顾清怡懵住,赶紧打电话确认。
结果刚点开通讯录,靠窗位置的男人便朝她招手。
小姑娘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滑落,双眸呆滞。
这个世界,真的很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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