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小说 其他类型 庄韫兰宋妙容的小说皇妾咸鱼日常
庄韫兰宋妙容的小说皇妾咸鱼日常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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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棠

    男女主角分别是庄韫兰宋妙容的其他类型小说《庄韫兰宋妙容的小说皇妾咸鱼日常》,由网络作家“知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添喜把该说的话说了,喜滋滋的抱着金银豆叶回去了。别说,银作局新打的这些豆叶还挺好看,看着就喜庆。西偏殿内,本该满脸喜色的庄才人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看了一半的游记被她放在旁边,庄韫兰单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面发愁。“主子是担心当不好差,太子妃娘娘会生气?”芍药把扫洒宫人们支远了点,四个大宫女凑在桌边给庄韫兰分忧。庄韫兰叹了口气。小虾米去参加大佬的项目组,这不明摆着有功跟你没关系,但有错肯定你去背吗。庄韫兰不想当这种冤大头。她目光从几个宫女脸上划过。海棠是兴奋加不解,水仙和芙蓉是忧喜参半,就属芍药最稳重了。庄韫兰有时候觉得芍药有点那种宠辱不惊的谋士风范。外挂大脑摆在眼前,傻子才不用。庄韫兰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芍药...

章节试读


添喜把该说的话说了,喜滋滋的抱着金银豆叶回去了。

别说,银作局新打的这些豆叶还挺好看,看着就喜庆。

西偏殿内,本该满脸喜色的庄才人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看了一半的游记被她放在旁边,庄韫兰单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面发愁。

“主子是担心当不好差,太子妃娘娘会生气?”芍药把扫洒宫人们支远了点,四个大宫女凑在桌边给庄韫兰分忧。

庄韫兰叹了口气。

小虾米去参加大佬的项目组,这不明摆着有功跟你没关系,但有错肯定你去背吗。

庄韫兰不想当这种冤大头。

她目光从几个宫女脸上划过。

海棠是兴奋加不解,水仙和芙蓉是忧喜参半,就属芍药最稳重了。

庄韫兰有时候觉得芍药有点那种宠辱不惊的谋士风范。

外挂大脑摆在眼前,傻子才不用。

庄韫兰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芍药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想了想就说:“奴婢觉得,太子殿下既然在娘娘那儿提了您,那这就是天大的抬举,哪怕主子再不想出这个头,也没有推拒的道理,要不然殿下那儿您也不好交代,既然不能推拒,那您就等着太子妃娘娘来传您吧?要真是有什么大事,做主的肯定也还是太子妃娘娘,大不了您就多请教娘娘的意思,什么都按娘娘说的去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庄韫兰觉得芍药说的有道理,对于一个不想争当先进员工的咸鱼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庄韫兰点点头,怀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心情,等待太子妃的传唤。

传票第二天就到了。

还是太子婕妤被带走那天来安抚她的宫女来承华殿传的话。

“奴婢给庄主子请安,”玛瑙的脊背比那天挺的还直,她福了福身,语调平的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她说,“太子妃娘娘有话要和庄主子说,请庄子随奴婢走吧。”

说完她就站到旁边,等庄韫兰起身跟她走。

胡嬷嬷说了,庄主子虽然现在看着老实,可接触到了权柄,就未必还是这个样子了。

太子妃娘娘最是仁善慈和,那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便得帮娘娘立住,让庄才人知道她和娘娘之间的天壤之别。

皇妾也是妾,既然是妾,那就不能在主母面前放肆。

庄韫兰没让玛瑙等多久,她把腰间塞着花瓣的香囊解下来,就和玛瑙走了。

她不是看不出玛瑙的意思,但说实话,她觉得这样就挺好。

要是玛瑙真热热切切的来跟她说话,那她心里面才得犯怵呢。

还是正常点吧,正常就挺好的。

进了后院正殿,庄韫兰去给太子妃问安,然后等着太子妃开口。

庄韫兰明白,太子遣人来告诉她这事儿,是为了让她有个准备,而不是让她来太子妃面前卖弄的。

“这样冷的天,庄才人一路过来冷坏了吧?坐下吃口茶,暖暖身子吧,”太子妃身子本便有点虚弱,又因为琢磨太子让人帮她管宫务的事情,着实是耗费了不少精神,她这会子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半卧在紫檀木罗汉床上,靠着迎枕和庄韫兰说话。

正殿的宫女搬了圆凳过来,庄韫兰谢过恩,就低着头,乖乖顺顺的坐在凳子上。

太子妃说:“庄才人也知道,本宫现在怀着身子,精力总是不济,很多事情难免忙不过来,平时倒还好,可年节的事情耽误不得,所以就想着让你来帮衬着些,你觉得怎么样?”

庄韫兰赶紧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太子妃安慰她:“你也不用太担心,很多事情都有女官们帮着我们掌眼呢,何况连殿下都觉得你不错,庄才人就是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殿下吗?再说了,万事有本宫呢。”

太子妃说这话时微微笑着,那张本就十分温柔的满月脸,看着更柔和了。

如果这话换成别人来说,庄韫兰可能会觉得对方这是在警告她认清身份,不该管的事情别插手,但说话的人是太子妃,庄韫兰知道她真就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搞到了皇上面前,太子妃那绝对保不住她,但这好歹也算是颗定心丸。

庄韫兰打定主意按芍药说的办,能请示就请示,把差错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不过真实的情况倒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她真就是在帮太子妃处理一些繁杂琐碎的小事,而且这些事情大多都是由负责的女官们整理好之后呈到太子妃殿中的。

比如说年节做衣裳、打首饰吧。

东宫哪个品阶的嫔妃年节能做几身衣裳、打多少套首饰,那都是有规矩遵循的,连礼服上面的补子用什么线绣、绣什么花纹,那也都是确定好的。

庄韫兰只需要等尚服局的人给嫔妃们量身,然后把需要耗用的料子数量报上来,核算一下数量有没有算错,就可以交给太子妃了,后面用印盖章之类的事情全用不着她操心。

庄韫兰还沾了这项差事的光,提前看到了她新衣裳还有新首饰的图纸。

不过她更喜欢的还是跟尚食局打交道的差事。

年节大宴太子妃定然是要进内宫领宴的,太子昭仪去不去,庄韫兰不知道,但她们这些品级低的妃妾肯定还是留在东宫吃,所以尚食局的人也把东宫小宴预备要做的菜品单子呈来了。

太子妃没胃口,试吃的事情交给了庄韫兰,由她挑选可口的,然后报给太子妃裁夺。

那些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菜品,庄韫兰今天全部吃到了,还全都是热乎乎的吃进肚的。

最后太子妃都跟着她多吃了一碗粥,庄韫兰感觉胡嬷嬷看她的眼神都有了点温度。

临行还亲自把她送到了殿门边。

庄韫兰吃的心满意足,她神清气爽的走出正殿,回承华殿的路上,庄韫兰觉得今日的阳光都格外的明媚温暖。

目前看来,这项工作除了要按点到太子妃那儿坐班这点对她不太友好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困扰她的地方。

解决了一桩心事,庄韫兰一路脚步轻盈的往承华殿走,还没靠近西偏殿呢,远远的就看见海棠站在殿外张望。

“主子,”海棠看见人,赶紧碎步迎过去,跟庄韫兰说,“太子殿下来看您了,就在里面写字呢。”


东宫,承华偏殿。

庄韫兰坐在酸枝木罗汉床上问宫女:“人带走了?”

“是……”这场变故实在突然,海棠一张俏脸骇的煞白,心有余悸的回话,“御前的人宣读完皇上的口谕,便将楚婕妤带走了,这会子,应该也快到内安乐堂了。”

庄韫兰叹了口气,头一次对案几上面摆着的各式点心失去了胃口。

倒不是说她对楚婕妤这个主位有多深的感情。

只是物伤其类,楚氏一个上了册的太子婕妤,往日多风光啊,可得罪了太子妃,皇上一句话,她就要挪出东宫,去专给患病的宫女内官居住的地方“养病”了。

那她庄韫兰一个小小的太子才人,连正式编制都没有,要是哪天没留神,也犯了错,大概可以连“养病”都省了,直接打死了事。

胎穿一世,这还是庄韫兰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封建皇权的可怕。

连穿越前压榨她的无良老板,都被皇帝比的慈眉善目了。

“把这些撤了吧,你们拿去分着吃,”庄韫兰指指身前那些盛着各式点心的内造莲花盘。

她现在一看见这些,就想起昨日楚婕妤在生辰宴上拿护甲戳点心时的嫌弃样。

当然了,楚婕妤嫌弃的其实不是点心,而是赏下那些点心的太子妃。

反正在楚婕妤心里面,除了她的闺蜜兼偶像——太子昭仪沈氏,在这整个东宫后院,就没有一个配让她放在眼里的人。

庄韫兰抱着迎枕叮嘱四个垂首收拾碗碟的大宫女:“这几日你们都费心盯着些,不管别处怎么做,我们这儿都不准议论这事儿,尤其是在太子妃娘娘的人面前。”

打发走了宫女们,庄韫兰走到书案前,自己研了墨将“慎”字写了个百八十遍,直到快要不认得那个字了,才拿火折子把那叠纸点燃,扔进案前的火盆子里面毁尸灭迹。

刚烧完,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就到了。

“奴婢给庄主子请安。”

那宫女腰脊挺的笔直,墩身福了福,便把太子妃让她传的话说了,就是请庄才人:尽管宽心,太子妃娘娘知道这事情跟她没关系,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她。

庄韫兰赶紧满脸动容的起身朝太子妃的寝殿行了个礼,然后让芍药带太子妃的宫女去旁边喝茶。

也不全是假感动,进东宫几个月,庄韫兰也算是看清楚了,太子妃那绝对是全东宫最和善温柔的一位主子了。

庄韫兰刚进来那会子,还以为太子妃是在对楚婕妤实行捧杀政策,就等着楚婕妤哪天作个大死,然后彻底凉凉。

还是相处之后才发现,这完全就是她想多了,太子妃那是真和善,甚至和善的都有点过了头了。

起码楚氏这位太子婕妤,庄韫兰就没看出来,太子妃到底为什么要对她宽容至此。

不过太子妃愿意纵着这些妃妾,可有人不愿意啊,皇上这不就直接把楚婕妤发落了吗。

如今闹到御前,算是整个东宫都跟着丢脸了,连奉旨巡视京营的太子可能都得吃挂落。

庄韫兰猜不准这事究竟是皇上在心疼儿媳,替儿媳出气,还是在警告东宫储妃,天家体面不容有失,但这都不关她的事。

反正她就是个小透明,只要不惹事,大概还能糊个几十年,然后顶着太妃的名号去哕鸾宫享受她的退休生活。

“主子,”芍药客客气气的送了太子妃的人出去,进殿跟庄韫兰回话,“娘娘的人往后边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向主子那边也得走一趟吧。”

庄韫兰点点头,都是随太子婕妤住在承华殿的妃妾,想也知道太子妃不可能只关照她,不关照向氏。

西偏殿的几个大宫女除了海棠进宫日子短,其他几个对今日的事情接受程度都比她这个主子好。

芍药看了眼天色就问:“也快到膳点了,主子您今儿晚膳想吃什么啊?奴婢叫他们去膳房取去。”

点膳这事,还是沾了太子妃娘娘的光。

原本东宫的膳食也是由尚食局负责的,但现在天气冷了,东宫离的尚食局又远,等膳食送到东宫都凉透了。

太子妃上个月吃了凉掉的膳食,差点伤了肚子里面的皇孙,皇后娘娘就干脆下令,在东宫前殿和后殿交界的地方划出了几间屋子做膳房,又从尚食局拨了几十个人来东宫,就专管侍奉东宫几位主子的饮食。

庄韫兰也就跟着能吃点自己想吃的东西了。

当然了,都是在她的份例内点的。

“吃锅子吧,”庄韫兰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就爱吃火锅,不过她前几天也受了凉,才刚停药,吃不了辛辣,就跟芍药说,“锅底不用膳房的人做,就要点油、要点葱蒜香叶之类的佐材,再要两个番茄,顺子之前不是在尚食局当过差吗?等取了东西来,我们自己下锅涮肉菜吃。”

芍药心知主子这是担心膳房的人嫌麻烦,也没多说什么,就原样吩咐给殿外候着的小火者了。

抬了食材回来,顺子把油倒进去烧热,将葱姜蒜末等十来样佐材爆香,又细细的将姜末挑出来,这才将切成丁的番茄放了进去,拿勺子按着翻炒成泥,另外一个小火者把从茶水房提来的滚水倒进去,等酸甜浓郁的番茄锅底熬制成了,庄韫兰已经让火锅的香味钩的有点饿了。

芍药先把切的厚薄正好的牛羊肉下了锅,在汤底里面稍稍一过,红白相间、肥瘦相宜的肉片就变了颜色,夹出锅再滚上一层拿芝麻、椒盐、花生碎之类的小料混成的干碟,吃到嘴里面又香又弹。

庄韫兰沉浸在火锅带来的满足感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惬意。

……

天色慢慢暗了,巡视京营归来的太子一脚跨过慈庆门,温朗面庞上少见的凝了一层寒冰。

张保屏气凝神,领着两列内官跟在太子身后追。

太子沉着脸走进东宫,走过几道穿堂,脚步越来越快,往常将近两炷香的路程,今日一半的时间也就到了。

乌金最后的余晖与夜色交织在太子眼前那座大殿的上方,太子一路疾驰的步子却突然停住了。

他的视线就落在不远处的那块鎏金牌匾上,在那大殿之内,是他成亲四载,敬之重之的嫡妻。

太子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步的时候,却是往西转了个弯,不再往正殿的方向走了。

深蓝的夜色落在太子身后,仅余西面的六座殿宇独得夕阳垂爱,稍稍留住了一缕暖橘色的光晕。

丝丝缕缕的香味从承华殿涌出,有随行的内官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当即无声跪地请罪,太子步子一停,却仍旧没有说话。

西偏殿的影壁之后传来了女子轻快的说话声。


“主子先凑合吃,冬日蔬果少,等开春暖和了,可涮的菜品就多了,”芍药趁着庄韫兰吃肉的功夫,把仅有的几样青菜也下了锅,又看着火候给庄韫兰夹了一片娃娃菜。

庄韫兰自然点头。

她位份低,蔬果这种在冬日紧缺的东西,分给她的当然就少。

有时候就算是她份例里面有,可比她位份高的人多点了菜,或者和她位份差不多的人多使了银子,那今天的蔬果就没有她的份了。

反正份例只规定了哪个品级每个月可以享有多少东西,至于到底是哪天给,都属于膳房的人可以“相机考量”的范围。

册封时内宫赏的那一千贯钱已经用了差不多一半了,庄韫兰才不干那种花银子招人眼的赔本买卖。

“这些也够吃的了,银子还是省着花的好,不然哪天真要用了,拿不出来才麻烦。”

太子才人的语调里面不无惆怅,影壁之外,张保恨不能把头埋进胸膛里。

承华殿当值的小火者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有心想给自家主子传个话,却被张保一个眼神钉死在原地。

就当庄主子倒霉吧。

谁让殿下今日不痛快呢,要真能让殿下把火撒出去,庄主子这也算是给殿下分忧了。

有影壁挡着,庄韫兰不知道外面的官司,看芍药面色染了些沉重,还安慰她。

“别愁了,反正吃穿都用不着我们自己操心,也就是别处的宫人们来这儿跑腿的时候,给些辛苦钱罢了,除了这个,我就是想花钱,还没处花呢,你就放心吧,该放赏的时候,不会短了你们,让你们过不好节的。”

“主子!”芍药心头一口气还没叹完,倒被自家主子这调侃的语气逗笑了,“……谁担心这个了。”

她是在想,现在承华殿没了主位,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宫人,会不会克扣他们主子的用度。

之前太子婕妤在的时候,人虽然跋扈,对主子也算不上好,可别处的宫人却也因婕妤的性子,不敢在承华殿头上动土。

庄韫兰明白芍药在想什么。

可是在宫中生活已经够辛苦的了,要是再天天为这些没发生的事情犯愁,那真就没法活了。

“再瞎琢磨就该长皱纹了,我可不要天天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到时候可就把你换走了,”庄韫兰又打趣了芍药一句,夹了一箸千层肚,在干碟里面滚了一圈吃了。

“主子!您……”芍药扭头嗔了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僵在原地了。

殿前四丈远处,太子一身玄色衮袍转过影壁,当值的小火者刚刚逃脱张保的视奸,正跪在斜后方,挤眉弄眼的跟芍药使眼色。

芍药当即就跪下了,倒没忘了悄悄拽自家主子一把。

为了不把锅子的味儿弄的满屋都是,这顿晚膳是在殿外吃的。

庄韫兰吃的唇齿留香,还要拿银箸夹点什么呢,就被芍药拽住了。

她一抬头,也有点傻眼了,赶紧站起来福身,“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走近了,也不往殿内走,就在庄韫兰对面的石凳上落座。

庄氏这个人,太子有点印象。

可也仅仅是有点罢了。

宫中美人太多,即便冠绝群芳,也不至于就让他难以忘怀了,沈氏如此,庄氏也是如此。

实际上,因为朝政繁忙,再加上大学士们布置的课业,太子踏足后院的时候很少。

在这很少的日子中,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陪在太子妃身边的。

可是今天,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子想起父皇的话,无声一哂,视线从面前的人身上收回,也就看到了旁边那锅红红绿绿、冒着热气,香味飘了百十米的东西。

是锅子?

太子从不吃锅子。

那东西太辣,吃下去胃都灼的难受,可若是缺了辣味,羊肉的那股腥膻味却又去不掉。

而且锅里的热气冒上来,熏的人满身味儿不说,吃着也很是费时,而太子的时间,却并没有多少是可以用来享乐的。

但今日的太子憋屈的很,也心烦的很,他不想再做那个勤勉端方的太子了。

“起吧,”太子摆摆手,看向那个跟他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的锅子。

张保机灵,太子的视线刚瞥过去,他就示意承华殿的人给太子奉上干净的碗碟了,这会子已经揣度着太子的意思,举箸将一片羔羊卷夹到了太子身前的盘子里面。

承华殿的人慢半拍,也在张保催促的眼神下,给太子调了份干碟。

太子吃了一口,软嫩的羔羊卷浸了酸酸甜甜的汤底,裹着酥香的干碟,就让他想起了庄氏刚才那欢快促狭的语调。

“你缺银子?”太子腾出功夫,瞥向旁边站着的庄韫兰。

宫中人各有难处,太子并非不知,可不遮不掩的将难处说的这么轻松的,庄氏还真是第一个。

她倒也不嫌俗。

庄韫兰从给太子请过安,就自动切换到了哑巴模式。

东宫在皇上那吃了挂落,傻子都知道太子的心情肯定好不了。

庄韫兰自问没点亮拍马屁技能,生怕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当场被太子撵去内安乐堂,继续和太子婕妤做室友。

今日她也就是没想到太子会往西边这片来,她以为太子要么去看太子妃,要么就留在前殿自己化解怨气呢。

要是知道太子会往这边逛,打死她都不吃这顿锅子,顶多关起殿门,偷偷吃顿麻辣烫解馋。

这时被太子点名问话,心知刚才跟芍药的那番话肯定是被太子听到了,就赶紧解释:“册封时内宫赏的还有呢,妾刚才就是未雨绸缪,其实什么都不缺,多谢殿下关怀。”

这倒是与他印象中那个本分寡言的庄氏重合了,太子眉心稍蹙,指指对面的石凳让庄韫兰坐下,他不习惯这么仰着头看人。

等人坐下了,太子盯着庄韫兰说:“孤想听实话。”


宋妙容想叫她一起去打马吊,愣是没叫住人,只能跟着庄韫兰往承华殿走。

倒是向选侍听朴选侍说要去看宫人们放纸炮,也兴致勃勃的跟着去了。

回了西偏殿,宫女们把从膳房取来的扁食呈上来,给庄韫兰和宋妙容各呈了一份。

海棠在旁边介绍:这种是玉米鲜虾馅的、那个是时蔬虾干馅的、还有香菇鲜肉的、干贝鲜肉的……

“膳房的人还说了,有的里面包着银线,要是吃到了,保准这一年的运气都好呢!”

宋妙容一听就笑了,“那我可得赶紧吃,说不定能讨个好彩头呢。”

庄韫兰也低头吃。

才吃了一个飞鱼籽鲜虾馅的,芙蓉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主子、宋主子,”她行完礼匆匆说,“昭华殿出事了,好像是朴选侍被纸炮吓到了,已经被人抬回去了。”

殿内的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妙容明显有点慌了。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扁食说:“那……我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得回昭华殿去看看,等着殿下和娘娘回来啊?”

庄韫兰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要不……”她和宋妙容商量,“你先在我这儿待着吧?昭华殿那边应该正为这事儿忙着呢,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

她没再继续说。

不过宋妙容也明白了。

她应该庆幸自己今天不在昭华殿,要不八成得沾一身腥。

“你说的对,”她稳住心神重新坐下,拍了拍胸口说,“庄姐儿,你今天真是救了我一次。”

两个人紧张兮兮的坐在罗汉床上等消息。

宋妙容手指无意识的缠着玉佩的穗子,突然小声问庄韫兰:“你说……这该不会是我乌鸦嘴了吧?”

她想起她昨天好像说了一句“就算是真生了”……

可、可她真就是随口一说啊。

宋妙容虽然不喜欢朴选侍,但也真没想咒她。

“你别瞎想了,谁嘴能有那么寸啊?”庄韫兰按住坐立不安的宋妙容,“不过你这话最好也别再跟别人说了,免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妙容又点了点头,继续缠她的穗子。

没多久,太子妃和沈昭仪回来了。

又过了会儿,王妃、公主、外命妇们全都到了,听说在太子妃的正院待了一个时辰才走。

然后太子也回来了。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来传人了:请庄才人和宋才人移步去朴选侍那儿一趟。

庄韫兰和宋妙容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不会今日这事儿真的有鬼吧?

从西边的承华殿穿过大半个后院走到东边的昭华殿,朴选侍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庄韫兰刚迈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正堂的鸡翅木玫瑰椅上,一个神情严肃,一个满目焦灼。

向选侍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旁边还跪了好几个宫女、内官,更多的人跪在昭华后殿前面的那块空地上,倒是没看到沈昭仪和朴选侍的影子。

庄韫兰和宋妙容行完礼,太子摆手叫她们先坐下。

过了一会儿,内室与正堂之间的帷幔一掀,沈昭仪走出来了。

“殿下、娘娘,”沈昭仪向太子和太子妃福身回话,“朴选侍醒了,保胎的药也吃过了。”

太子妃关切道:“那朴选侍现在感觉怎么样?本宫刚才听女医说,她这胎到底能不能保住,还得看这两天的情况,朴选侍她自己怎么说?还是疼的了不得吗?”


为这事儿,民间更忌讳提前给孩子起大名了,就怕福薄担不住,全都先起个粗名当小名叫着。

庄韫兰家乡那边,那几年简直就是粗名泛滥。

庄韫兰无比庆幸她爹娘没那么迷信,这才让她免于迈入“花丫儿”行列。

但皇帝那么疼爱的皇子死了,也没听说哪个嫔妃倒大霉,那应该就真是自然死亡吧?

医疗条件落后,民间婴儿夭折率也不低呢。

芍药看到自家主子表情放松了些,继续劝:“其实主子也不用太担心了,您跟那些轻狂人可不一样,要是有了,肯定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养大。”

庄韫兰:……

她觉得她现在的年龄比较适合为高考而奋斗,而不是在这儿跟学姐讨论生孩子的问题。

说实话,她之前看朴选侍顶着那张十几岁的脸摆孕妇姿态,感觉别提多怪异了。

别说她了,就是太子妃,那也就是小清新研究生学姐啊。

庄韫兰那么大的时候,还在吃着炸鸡跟室友吐槽她的龟毛导师呢。

不过思绪这么一挥发,庄韫兰的愁绪淡了点。

她现在想吃炸鸡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庄韫兰肚子响了。

她有点尴尬的问芙蓉:“刚才我那碗扁食你丢了吗?要是没丢的话,拿到茶水房热热我吃了吧,都这个时辰了,朴选侍又出了事,再去膳房要吃的也不好。”

进入东宫后的第一个正旦,在一碗香香热热的扁食下肚后结束了。

庄韫兰还没来得及充分享受皇室奢靡的年节氛围,就先体验了把速度与激情。

天亮之后,在这个民间妇人欢欢喜喜回娘家的日子,东宫这些看起来尊贵风光的嫔妃们没有一个能回家,连太子妃也不能。

她为朴选侍担忧了半日,又为太子把她放在旁边,亲自处置后院嫔妃的事情而忐忑。

胡嬷嬷不忍心看太子妃这么愁。

她提醒太子妃:“娘娘别忘了,殿下不是和您说,初六那天他要请晋王和皇子们来东宫用膳吗?连晋王妃也要来陪您说话呢。”

太子妃这才回神,“还好有嬷嬷提醒,本宫这脑子,全叫昨天的事情给填满了,玛瑙——”

玛瑙放下茶壶听太子妃吩咐。

太子妃说:“之前都是叫你去庄才人那儿传话的,今日还是你去吧,把庄才人请来帮本宫参详参详宴客的事情。”

玛瑙领命往承华殿走。

楚婕妤去内安乐堂“养病”了,向选侍被太子殿下禁足了,整个承华殿都平静祥和了不少。

玛瑙被芍药迎进西偏殿见庄才人,态度相较之前来办差时的生硬软和多了。

庄韫兰听她说明了来意,就起身跟着她去太子妃那儿了。

“又要辛苦庄才人了,”太子妃笑着说,“昨日本宫没顾上问你,朴选侍的事情,没吓着你吧?”

庄韫兰赶紧摇头,“没有呢,妾当时不在那儿,之后才听宫人们说,那纸炮炸到朴选侍的裙子,燎了好大一块,也是挺让人揪心的。”

当然了,她这心主要是为那几个宫人揪的。

朴选侍还能怨她自己没数,可那几个宫人就纯属是无妄之灾了。

太子选侍大小也是个主子,一个怀着身子的太子选侍问他们要纸炮,庄韫兰要是那几个小宫人,准得吓到哭鼻子。

这不明摆着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么。

太子妃听她这么说,只当她也是在担心朴选侍,还宽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