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身旁是守着她的霍凛。
霍凛下巴上已经长出青色胡茬，黑眼圈也有些重。
姜晚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却惊醒了霍凛。
霍凛看见姜晚醒来，惊喜开口，“晚晚，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晚摇摇头，“我想喝水。”
“好好，我倒给你。”
霍凛说着站起身，房门一下被打开，是他的助理。
“老板，许小姐今天要做最后一次康复训练了，你不在，她一直没去做。”
霍凛有些为难地看了姜晚一眼。
“去吧。”
霍凛得到首肯，俯下身在姜晚额头印上一吻。
“晚晚，好老婆，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回来。”
姜晚没说话，他以为姜晚默认了然后转身就走。
姜晚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平静无波。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霍凛，我不会再等你回来了。
霍凛走后没多久，姜晚也出院了。
她身无分文，只能找一个人帮忙。
韩肃。
韩肃听了她的这些遭遇，气愤得想冲去找霍凛讨说法。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离开，如果可以，你帮帮我。”
韩肃看着姜晚疲倦的神情，“我帮你买机票。”
“还有许芊柔那边的事情，我查到点眉目，但证据不多。”
“谢谢你。”姜晚真诚地看着韩肃。
韩肃笑笑，“你也帮过我。”
姜晚狐疑，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帮过韩肃。
韩肃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失落。
她不记得他了。
和姜晚吃过晚饭后，韩肃亲自把姜晚送到了机场。
“保重。”
“你也是。”
姜晚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自然也没看见韩肃眼底深处的情意。
登上飞机后，姜晚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霍凛发了一条信息。
霍凛，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跟你说一声，值班那天你说你去参加宴会，可我看见你和许芊柔在病房里接吻了，承认吧，你早就爱上她了。我们分手吧，我也不爱你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发完，她把霍凛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然后把手机卡取出掰断丢进了垃圾桶。
这一次，她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
可曾经欺负过她的，她也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姜晚今天值班，她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霍凛，可想到对方说晚上有宴会，她顿时又把手机装进口袋。
嘴角扬起笑意，今天中午时她又和霍凛提到结婚的事情。
对方这次却只犹豫两秒，就说下月求婚。
想到父母逼婚的样子，她不禁想笑，这次把霍凛带回家，保管堵住他们老两口的嘴。
值班巡夜再正常不过，她迈着欢快的步伐一间房一间房查看。
已是夜晚十一点，可走廊最尽头的病房灯还亮着。
想到有些患者家属会留夜，她就打算过去看看。
靠近病房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喘气声。
姜晚蹙眉，心道这些病人也太大胆，还在医院就敢这么放纵。
贸然推门太尴尬，她转身刚想走，就听见里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使得她的脚步立马钉在原地。
“霍凛哥哥，不可以，我们不能这样——”
这个名字如同烙印在姜晚心上一般熟悉。
“芊柔，不要拒绝我，你知道的，我从未拿你当妹妹看待。”
“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情，是吗？”
姜晚移着缓慢的步子走到病房门口侧边。
透过没关严的缝隙，她看见两个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人。
许芊柔羸弱的身躯被霍凛压在病床上，双手被他擒住放在头顶。
她衣裳领口敞开，露出大片雪白。
霍凛另外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肢，反复摩挲。
许芊柔挣脱不开，满脸羞红，那双平日里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有些异样的神采，还噙着要落不落的泪水。
她说，“霍凛哥哥，我一直拿你当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是被姜晚姐姐知道了.....”
霍凛突然松开许芊柔，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姜晚姜晚，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她！行，那我现在就去找姜晚。”
话落，他转身故作要走。
许芊柔凭着感觉一把抓住了霍凛的手臂。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凛得逞的勾起许芊柔的下巴。
“芊柔，你喜欢我吗？”
许芊柔犹豫半晌，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霍凛一把就把人抱起重新压在病床上。
他小心翼翼如对待珍宝一般亲吻在许芊柔的眼睛上，“我已经找了国外最知名的专家，明天就带你飞美国看眼睛。”
“芊柔，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许芊柔双手环抱住他，虽然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极大的取悦了霍凛。
两人这一次终于无所顾忌地拥吻在一起。
暧昧的水声在病房里久久不息。
看着两人，姜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从未想过，那个白天还说要和她求婚的男人，此刻已经吻上别的女人的唇。
一瞬间，姜晚连站都站不稳。
她仿佛自虐一般，看着两人亲吻纠缠，直至霍凛以舍不得在婚前碰许芊柔为结尾。
他慢慢哄着女孩睡着，然后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而从始至终，他都没发现门外站着他相恋了五年的未婚妻。
看见霍凛准备关灯出来，她甚至来不及难过，慌不择路地几步跑进了楼梯的拐角处。
她今年已经三十了，可此刻却蹲在楼梯口，连哭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恨自己没有及早察觉霍凛对许芊柔的心意，也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连进去拆穿的勇气都没有。
姜晚哭过一场，在确认霍凛离开后，走进了值班室休息间。
她坐在椅子上，把自己整个人环抱住，思绪开始翻涌。
姜晚第一次见到霍凛，是五年前医院组织的登山活动。
当时她和同事走散了，一个人在山里饶了好久。
然后不知道走到哪里，她就听见了呼救声，沿着声音过去，她看见了霍凛。
那就是他们的初见，当时霍凛一只手抓着树干，一只手抓着凸出的石头，脚下就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丛。
姜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拉上来。
霍凛扭了脚，走不了，且手臂上还有多处划痕。
最严重的当属他的小腿不知道被什么给划开了，血流不止。
还好姜晚随身背了医疗箱，她替他消毒包扎。
而不巧的是刚好遇到大暴雨，两人无奈之下只能互相搀扶着躲到了一处可以避雨的岩石下。
寒风袭来之际，两人抱着互相取暖。
可惜霍凛当晚还是发起了高烧，她一直让他不要睡，还好两人挨到了救援队来的时候。
这之后，姜晚没再见过霍凛。
但是她在科室里每天都能收到一束花。
她并没有和弟弟谈恋爱的打算，哪怕后来霍凛每天来找她看病。
“姐姐我这里很痛，你能帮我看看怎么了吗？”
“我是眼科医生，看不了心病。”
可这也阻挡不了霍凛猛烈的攻击。
直到那次霍凛跌跌撞撞来到她家门口，而姜晚因为心情不好也喝了一点酒。
两人干柴碰到烈火，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这一去就是五年。
五年里，姜晚的父母无数次明里暗里地催她结婚。
但她始终没有催过霍凛一次。
她明白，他还小，正是爱玩的年纪。
更何况当初他爸爸的战友死后，更是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霍凛。
霍凛要养妈妈，还要养一个盲女妹妹，压力已经很大了，她不想再给他制造压力。
直到今年，霍凛的科技公司小有成就，她这才敢把结婚提上日程。
就在今天中午，霍凛刚刚答应她下月就求婚，可转头她就看见了那一幕。
原来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许芊柔啊。
这个曾经他当妹妹的人。
可恨她和霍凛在一起五年，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姜晚这一夜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再醒来时，她接通爸爸的电话。
“小晚，你什么时候辞了工作回老家这边？桐城的医院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还有你刘姨家的儿子也马上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去见见？”
姜晚看着手机屏幕上她和霍凛相拥的壁纸，深吸一口气。
“我交接好工作，下月就回来。”
“那你刘姨的儿子？”
“我接受相亲，如果合适，年底就把婚结了吧。”
爸爸高兴的声音传来，姜晚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想清楚了。
她得走出去去过没有霍凛的人生。
让她和孤女争，她做不到也不屑做。


姜晚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身旁空无一人。
她口渴得紧，按了呼叫铃。
一个小护士跑了进来。
“哎呀，别动别动，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是啊，你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不知道吗？”
姜晚苦笑一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我的手......”
小护士叹息一声，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眼科的医生。
“姜医生，你的手....以后拿不了手术刀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姜晚心上。
“坏死的神经以前切除，以后这只手会时不时颤抖，是正常现象，只要定期复诊就好了。”
说罢，小护士同情的眼神在她脸上徘徊。
她们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姜医生的未婚夫为了小情人废了姜医生手的事情。
小护士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病房。
姜晚呆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流，手上的伤口动一下就痛，可不及她的心痛。
这一夜，她噩梦缠身。
医院因为姜晚受伤的事情把她调离了一线岗位，且特批她五日假期休息调整。
科室里不乏看笑话的人，可更多的人则是同情她。
姜晚来不及伤心，她去了另外一个医院预约了流产手术。
这个孩子，不能生。
姜晚数不清自己是多久没有见过霍凛了。
那人甚至没有出现对她说一句道歉。
从前爱她如斯的人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手术这天。
姜晚在门口等待，霍凛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
“喂？你现在在哪？晚晚因为你到现在身子都还很虚弱，你不觉得你需要给她一个道歉吗，你——”
不等他说完，姜晚挂断电话，她嘲讽冷笑，竟然这个时候还在期待。
姜晚毫不犹豫地走进手术间，这个象征着两人爱情结晶的小生命终究是留不下来。
做完手术后，已是傍晚，她在病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打算去买吃的。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一个熟人。
“姜晚？你怎么了？”
韩肃惊讶地看着她，直到看了一眼诊室的名字他才了然。
“别和霍凛说。”
韩肃沉默着点头，而后又把姜晚扶回去躺着。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买吃的。”
姜晚想拒绝，可是韩肃没给她机会。
之后姜晚住院了两天打针，韩肃都默默陪着她。
她让韩肃走，可韩肃只是离开一会儿又出现。
姜晚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接受这份好意，打算等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


霍凛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姜晚脸上。
打完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神。
他不是故意的.....
姜晚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
那一眼，让霍凛有些心惊。
霍凛想去追，可许芊柔突然晕倒。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照顾许芊柔。
姜晚那边，到时候再买只狗前去道歉就行了。
霍凛忙到很晚，在医院门口看见了呆坐在喷泉旁的姜晚。
他走到姜晚面前，在他身前蹲下。
“晚晚，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姜晚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霍凛，我们分手吧。”
“不要，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分手挂在嘴边？”
姜晚抬头看着月亮。
“我成全你和许芊柔，这还不好吗？”
心事被戳穿，霍凛恼羞成怒。
“我只是把芊柔当妹妹，你不要乱说，这样对她的名声不好。”
“霍凛，我不是瞎子，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吗?”


隔天，姜晚是被霍凛强行叫醒的。
“我们要去哪里？”
霍凛冷笑一声，“去给芊柔赎罪！”
说完，他就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扯上了车。
姜晚看着冷脸开车的霍凛，还是说道：“霍凛，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不信我了？”
霍凛愣了一下，却还是开口，“姜晚，以前不管你怎么闹我都宠着你。”
“可是芊柔是我妹妹，你做得这些事情真的太过分了！”
“我只是让你去照顾她一下，不算为难你吧？”
“可她眼睛已经好了！她一直在骗你！”
回应姜晚的是车子急刹，她显些头撞上玻璃。
霍凛眼神阴翳：“芊柔的眼睛要是好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现在怎么这么爱污蔑别人。”
霍凛摇着头，一脸失望。
姜晚侧头看着窗外，这段时间流的眼泪比她前三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霍凛，我们分手吧。”
“别再说胡话，到了医院好好表现，芊柔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姜晚不再说话，一路沉默。
到了医院以后，当着霍凛的面，许芊柔不说什么。
只是霍凛一走，许芊柔就无限使唤姜晚。
姜晚想到毕竟那天两人挣扎才导致她摔下楼梯，于是她忍了。
可许芊柔确实得寸进尺。
她不仅让姜晚跑断腿去很远的地方给她买饭，还让姜晚帮她打扫卫生刷马桶。
“晚晚姐，你看清楚了吗？霍凛他在意的只有我。”
“就算你跟他说我眼睛恢复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许芊柔双手抱臂，乐在其中。
等到霍凛回来时，她又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连姜晚都忍不住想为她的演技鼓掌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许芊柔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她太无聊了，竟然让霍凛把土豆给接来医院了。
土豆是姜晚养的小狗，已经养了七年。
“这就是你和霍凛哥养的那只畜生？”
“丑不拉几的，是只土狗吧。”
许芊柔用脚踢踢小狗，吓得姜晚一把抢过来抱着。
“噗嗤，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下午时，许芊柔使唤姜晚出去买饭。
姜晚买了饭回来，就看见了让她心惊胆跳的一幕。
只见许芊柔一只手抓着土豆在窗边玩。
土豆都发出害怕的叫声了，她还是不把土豆放进来。
“许芊柔！！你在干嘛。”
“姜晚，我想看看霍凛能为我做到哪一步，你能帮帮我吗？”
说着，她的手慢慢松开土豆。
“不！不要，你要霍凛我把他让给你就好，你别这样做，求你了！！”
姜晚看着摇摇欲坠的土豆，感觉心都要碎了。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跪下来，我就放过它。”
姜晚咬咬牙，扑通一声真的跪下来了。
许芊柔震惊地挑眉：“这么在意这只畜生？那我更要试试了。”
她手一松，就直接掉下去了。
“不！！”
姜晚冲过去只看见了土豆身下雪白的毛混着大片血渍缓缓渗出。
“许芊柔！！”
姜晚一只手拉住她的头发，一只手使劲往她脸上扇巴掌。
许芊柔没想到姜晚会这么疯狂，一点抵挡之力都没有。
她被姜晚压在身下左右开弓，很快那张脸就肿了起来。
霍凛冲进来把两人拉开，一巴掌甩在了姜晚脸上。
“姜晚，你疯了吗？”
姜晚跌坐在地上，满眼泪水，“土豆，土豆，她把土豆丢下去了。”
霍凛往窗边一看，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对土豆当然有感情。
“霍凛哥哥，我和土豆玩，可是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抓我，我手一甩，它就自己掉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许芊柔哭着说道。
一句话让霍凛慢慢心软，“没事，你没事就好。”
“姜晚，一只狗而已，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芊柔啊。”
姜晚为这明显偏袒的话语笑出了声，“一只狗？霍凛，我养了它七年，和你在一起养了五年，你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
“养只狗都知道认主，可人的心不过短短几天就变了，人还不如狗！”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霍凛彻底怒了。
“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