啕大哭，喉咙和心口却死死堵着棉花一样，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身体又是一阵剧痛。
屁股和腰优先着地。
脑袋后知后觉的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嗡鸣声，占据所有思绪和听力，我迷茫的抬头盯着天花板上赤白的灯和背对着灯光弯腰低头看我的张枫建。
下一秒，那张脸扭曲成狰狞恐怖的怪物。
紧接着，他抬脚一下又一下的狠狠踢着我的肚子，边踢边哭。
“对不起，对不起梦涵。”
“你流了那么多血，这个孩子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如果就这么让你去医院，不但耽搁给媛媛献血，万一你的孩子真的没了，你还会怪罪怨恨媛媛……”
“这个孩子，我亲自帮你打掉，你要怪就怪我吧！”
“老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到后来，他的声音我已经彻底听不清了。
所有的动作都仿佛在我面前无限放大，变慢，最后褪色，失焦。
张枫建死死抓住我的手腕，试图把我拉起来。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老婆，你不要再装了，赶紧跟我去医院，媛媛还等着我们呢！”
公公婆婆也在一旁帮腔。
“不就是流产吗？装的跟要死了似的！”
“以前我生完孩子，下面还流着血就能下地干活，我说她就是太矫情了！”
“这是给她惯的！”
身体里像是有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在搅拌。
连呼吸都是疼的。
终于，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我睁不开眼，恍惚间听到张枫健问医生。
“大夫，你的意思是她现在没办法献血吗？”
医生的态度很差，听语气像是想骂他。
但是碍于职业道德没能骂出来，被气到了结巴。
“你……你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了！流产，内脏破裂！”
“不是大出血。不用别人给她输就谢天谢地了！”
“你到底是不是她家属！一点都不关心病人！”
没想到，我都成了这幅模样。
他的心里惦念着的还是蒋媛媛。
甚至不如医生一个外人对我上心。
我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心中感慨，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呢
？
5
记得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明明也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对我的好，就是原本用来对待蒋媛媛的方式吧。
只是那段时间蒋媛媛不在，所以我成了承担这份爱意的替身。
思索间，医生已经离开。
我感受到身下的床被推动，同时听到了张枫健的喃喃自语。
“媛媛……媛媛你可不能有事啊……老天保佑……求老天保佑……”
我记得张枫健一直对这些东西颇为抵触。
曾经我妈去寺庙中给我们两人各求了一个保平安的符。
旁人不信，可能会随手放在一边，付之一笑。
张枫健却厌烦的皱眉，将它撕了个粉碎。
并声称以后不要再拿这类东西，他看见就觉得晦气。
可他愿意在这种时候相信这些，求神拜佛。
意识浮沉间，我再次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边没有人在。
张枫健不知去了哪里。
隔壁床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
她的男友正守在她身边，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粥。
床头还放着四五样小菜，每样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
看着她幸福的模样，我想起很久之前，张枫健也是会这样细心体贴的照料我的。
我打开手机，上面没有一条他发来的消息。
没有解释，没有关心，没有报备。
而在蒋媛媛的朋友圈中，我却看到了他忙碌着摆放饭菜的身影。
配文：还是哥哥宠我，说了不碍事，还是怕我牵动伤口，坚持要给我喂饭。
图片上，张枫健的身影前，还有蒋媛媛比耶的手。
那只手腕上的纱布很薄，饶是如此，也看不出半分血迹。
这种程度的伤，甚至都算不上伤。
想到那天鲜血淋漓的场景，我反手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随后给张枫健发去微信。
“我们离婚吧。”

男人，伸手把白纱从头上扯下来，轻飘飘的丢在他脸上。
“竟然这么在乎蒋媛媛，但这个婚，我们也别结了。”
转身就走，张枫建没反应过来，只能追着我的脚步压低声音哄我。
“小祖宗，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就帮媛媛一次吧，这情况不一样，媛媛是自杀了，伤口很大很深，她得有多疼啊，她……”
她喋喋不休的嘴里满是心疼。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刚给蒋媛媛献完血，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边坏掉的铁丝网勾破掌心。
肉一下就翻起来了，鲜血滴滴答答的往外流。
我哭着去找张枫建，让他赶紧带我去医院包扎，打破伤风。
可他却只是笑嘻嘻的盯着我的手，掏出手机对着我的伤口来回反复的拍。
“卧槽，这么大的伤口啊，好像还能看到肉里的结缔组织，可怕，我先发个朋友圈！”
他不顾我僵硬在原地的表情，发完朋友圈又笑嘻嘻的回复给他评论的那些好友们。
这么僵硬的愣在原地看了他整整半个小时，他才从笑容中回头，后知后觉得过来抱我。
“唉呀，老婆，我竟然把你给忘了，我真该死，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臭直男，我现在立即带你去医院！”
可能吧。
他可能真的太直太幼稚了吧。
一遍又一遍的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可是，现在我忽然明白。
他不是不能共情，也不是不会心疼人，只是对象不是我。
肚子越来越疼，这一胎怀的本来就很辛苦，昨天准备婚礼太累，半夜我还紧急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说，我的气血不足，身体太差，孩子十分脆弱，让我仔细认真点自己的身体，万一出了差错，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
可是现在，张枫建哄了我几句，就立即不耐烦的又来扯我。
“梦涵，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点血而已，要不了你的命，也要不了孩子的命，你再这样闹下去，咱们这个婚就不结了！”
他一向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所以威胁起我时，才那么得心应手。
我漠然看着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好啊，那就不……”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脸上突然传来一
阵剧痛。
紧接着，一个人狠狠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本就不舒服的身体瞬间疼得犹如刀片在大脑和小腹里绞。
婆婆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哪有那么多废话！真以为自己怀了孕就是皇上了？我呸！”
“一个在肚子里还没成型的血肉团子，还想跟媛媛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别装了，赶紧去医院！”
“耽搁了给媛媛输血，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的家门！”
3
我痛的蜷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前面宾客哄闹着猜测新郎新娘去哪儿的声音传入耳中，伴随着巨大的耳鸣声，恍惚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我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公公就冷冷的对老公吩咐：“行了，外面车子准备好了，赶紧把他抬医院里去吧，婚礼这边有我和你妈。”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们没有资格！”
我的声音打着颤，双腿间涌出一股热流。
巨大的恐惧将我紧紧包裹住，哪怕已经对张枫建彻底失望，但孩子是在我身体里是属于我的。
孩子的去留，也该由我这个做母亲的决定，而不是这样仓促而草率的被别人杀死！
慌乱席卷全身，我死死抓着张枫建的裤脚：“快送我去医院，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快去啊！”
张枫建站在原地，他皱眉看着匍匐在他脚边，哭着撕心裂肺的我，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见我还在苦苦哀求，张母更是开始道德绑架，还冲着张枫健开始嚷嚷。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过什么！她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
“让你别娶她别娶她，你偏不听！今天她不救的是你妹妹，明天她不救的就是你妈我了！”
她说着开始捶胸顿足，哭嚎连连，彻底把我的声音压了下去。
4
我已经没空理会她的表演了。
双腿间的血越流越多，终于透过厚厚的裙摆流到地上。
张枫建浑身一震，终于有了动作。
他弯腰抱起我，猛的朝前走了两步。
而我死死捂着肚子，一遍遍失神的重复：“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也是你的……”
我甚至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巨大的委屈将我彻底吞没，我想要嚎
婚礼现场，老公的小青梅蒋媛媛自杀进了抢救室。
听到消息的老公发了疯，疯狂揪扯着我去医院，逼我给他的小青梅献血。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告诉他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强行献血大概率会流产。
可下一秒，急匆匆赶来的公婆就一脚踹向我的肚子：“流产就流产！以后又不是怀不了了，耽搁给媛媛献血你赔得起？”
我痛苦的蜷缩在地，死死拽着老公的裤脚。
他却忽然发力，狠狠一脚再次踹向我肚子里的宝宝。
“对不起梦涵，如果你因为献血流产，一定会怨恨媛媛，既然这样，这个孩子，就让我亲自解决吧。”
我当场大出血昏厥。
睁开眼，我亲自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对跪在我面前的老公一家笑的嘲讽。
“我报警了，血我不会再献。”
“而你，一个私下里烟酒都来的弱精症，这辈子，也别想再有孩子。”
1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男友张枫健心不在焉的在司仪的指引下为我戴钻戒。
下一秒，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只看了一眼，张枫建就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拽过我的胳膊就向外走去。
力道之大，疼得我忍不住往回缩手。
“怎么了？”
见我挣脱着不肯走，他急得喊出了声。
“快和我走，媛媛等着你救命呢！”
“她不小心划到了手腕，流了很多血，可能需要输血。”
“梦涵，算我求你，和我一起再帮她最后一次好吗？”
哦，又是因为蒋媛媛。
和张枫建恋爱五年，期间我就想是蒋媛媛的活体移动血包，不知道给她输了多少血。
手腕被掐出深紫的痕迹，小臂上还残留着半个月前为蒋媛媛抽血留下青色印记。
我忽然觉得很累，脚却死死的粘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我和张枫健谈恋爱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妹妹”。
给我买奶茶，他要给蒋媛媛带一份。
可他总是不记得我的口味，买的反而都是蒋媛媛喜欢喝的。
和我出去玩，也总会带上蒋媛媛。
说是顺便，而且蒋媛媛没人照顾他不放心。
“我们逛我们的，不用管她。”
但每一次，蒋媛媛都像个电灯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