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连着后面的居民楼。

外面挂了把假锁，只有里面能锁上。

为了取水方便，平时都是没有锁住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成了漏网之鱼。

我心里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杂物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平时杂物间就会有些老鼠什么的。

不慌，赶紧锁了完事。

我安慰着自己。

硬着头皮去锁门。

呼吸却控制不住有些急促。

杂物间空间不大，却也能塞得下两三个成人。

高高垒起的炸鸡粉箱子后面，就能站得住一个人。

我目不斜视，快速给门扭上锁。

正要离开，却瞥见炸鸡粉箱子旁露出半只黑色的皮鞋。

店里的小工穿的都是灰色的布鞋。

而我自己也没有黑色的皮鞋。

那这反着光的皮鞋是谁的…… 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弯下腰假装找材料 奇怪，辣粉就这么几包了吗？

那明天可不够用了，得去买新的才行。

低着头，余光看着那半只皮鞋悄悄缩了回去。

真的有人！

我在心里尖叫了一声。

手心瞬间发了层冷汗。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兼职的小工打去电话。

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

竟然通了！

小玉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听声音是刚睡醒。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干活的，辣粉就剩两包了，也不去补货！

明天上午炸一锅就没有了，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一边说着，我一边退出了杂物间。

小工忙跟我道歉 啊不好意思啊小玉姐，白天太忙了，我就忘记去点货了！

我扯着嗓门喊，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那怎么办？

上午订货，送粉的人至少下午才能过来。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还有些粉藏着忘了的，你现在就来店里，给我找出来！

不然这半天几百块的损失就从你的工资里扣了！

杂物间的门是不带锁的，虚掩着。

我感觉有道阴冷的视线粘在我背后。

小工欲哭无泪 我这住在城外五六十公里的地方呢，能过来我肯定过来帮您找，这都这么晚了，我明天早点过来找行不行？

听到他说五六十公里，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半了。

等你明天再过来，找着的恐怕不是粉，是我的尸体了！

算了算了，你睡觉吧，明天再找你算账。

我挂掉电话，锁上休息间的门，将电脑里的音乐声开到最大，然后按下了110。

警方说等警情分派到辖区派出所，再赶到出警地至少得二十多分钟。

因为我这比较偏僻，路不好走，也可能会再晚十分钟。

他们让我用重物抵好门，马上就过来。

悬下半颗的心又提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一个电视柜还算重物。

为了不惊动外面的人，我都不敢拖动它，硬生生把它搬到了门前。

结果看到底下的门缝闪过一个影子，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这人出来了！

突然，灯光全灭。

我懵了。

停电了？

但我还是努力保持平静。

想到了什么，我拿出手机一看。

发现隔壁店的Wi-Fi还都是亮着的。

所以……只有我这家店被拉电闸了。

我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是想引我去屋外查看电闸吗……
我的魂都被吓飞了。

一言不发。

缓缓蹲下身子，朝门缝看去。

刚好对上一双发红的眼睛。

我吓得倒退好几步。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都怪我，忘记关监控了。

门外的小陈古怪地笑了一声。

明明隔着一扇门，我却感到自己像块肉，被外面的人死死盯着。

你们果然是一起的。

我咬牙切齿。

小陈不再开口，而是拿起斧子开始疯狂剁门。

门锁摇摇欲坠。

怎么办？

出口只有这扇门，他们要是进来了，我肯定无力反抗。

我急得团团转。

等等，保安室好像……还有个天窗。

我拉过椅子，用剔骨刀将天窗的玻璃击碎，奋力一跃。

底下是个花坛，我借着灌木的缓冲，跳了下去。

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从窗户跑了！

身后两个人马上追了出来。

小陈身边的男人比他高一圈。

有点眼熟。

来不及细想，我抓着剔骨刀拼命加速奔跑。

小玉姐，你跑什么啊！

你乱跑，被坏人抓到了怎么办！

我借着路灯扭头看了小陈一眼。

小陈的表情十分兴奋，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

喘着粗气，眼睛发红。

我惊恐地吼着 那你也别追我啊！

警察马上就要到了，我现在不需要你跟着我。

小陈逐渐逼近了我 那怎么行。

我跑进一个死胡同。

尽头，另一个嘎人犯拿着斧头盯着我。

小陈和他把我夹在中间。

要是先让他杀了你，我不就输了吗？

我惊叫出声。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停回忆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同时惹了这两个人。

小陈低声笑着 你忘了，十年前我们就见过。

我猛地张大嘴。

我记起来了！

十年前，我路过小巷子。

救下了一个被侵犯的女孩儿。

犯罪者是两兄弟，被判了五年才出来。

小陈抽出甩棍。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

现在想起来了吧？

我们这五年过得可不是滋味，在里面，一个女人都见不到…… 我举起剔骨刀 你别过来，我手上也有刀。

你们犯了罪，被判五年不是很正常吗？

受害者可是被你们弄得残疾，最后还自杀了！

听到我这么说，小陈愤怒极了 那个女人只是失去了一条生命，我们可是失去了宝贵的五年青春啊！

我抽动嘴角。

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

小陈不再废话，冲了上来。

求生的本能促使我爆发出一股力量。

挥着剔骨刀，我朝小陈的脸上挥去。

他吃痛倒在了地上。

我想越过他，身上却挨了一棍。

也倒在了地上。

还挺有劲。

小陈慢慢爬起来。

他的同伙按住了我。

男人压在我身上，撕扯着我的衣服。

别急！

先把她弄晕，再慢慢折磨也不迟。

我拼命挣扎，却根本没办法挣脱。

我摩挲着掉在地上的剔骨刀，用力贯穿了男人的手臂。

啊！

似乎是没料到我还有力气反抗，男人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我。

我喘着气骂道 你们敢碰我试试，大不了一起死！

小陈笑嘻嘻的，拿棍子狠狠朝我的腿挥来。

喜欢跑？

把你腿打断，看你还怎么跑。

我最喜欢看嘴硬的女人慢慢求饶的样子了。

我无力地挥舞着剔骨刀。

疼痛让我使不出劲。

刚才背上那一棍，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战斗力。

更何况我的腿上又挨了几棍子。

我缓缓闭上眼。

看来今天真的要被两个变态弄死在这里了。

我的一只手被折断了。

小陈狰狞的脸缓缓逼近了我。

但下一秒，枪声在我耳边响起。

找到他们了！

砰砰两下，身边的两个男人在错愕中倒地。

我流出眼泪。

我好像得救了。

幸运女神还是眷顾我的。


那晚，我割掉两根手指，扔在李寻面前。

苏荷那天也是被折掉了两根手指吧，我赔给她。

李寻，别来我这假惺惺，苏荷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勾起一抹冷笑 你明明就和苏荷的死对头王瑛瑛在酒店里滚得昏天黑地！

王瑛瑛对苏荷干过什么你不知道？

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勾引苏荷的爸，还在学校里欺负她，这些你都忘了？

苏荷后来得抑郁症自杀了，你怎么不也去找王瑛瑛算算账？

我们都一样烂，别装作一副正义高尚的样子。

李寻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思绪回到大学毕业那天。

王瑛瑛找到我，耀武扬威般地告诉我她之前是怎么欺负苏荷的。

你怎么不生气？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冷冷地回应 谁告诉你的，别自己脑补，我讨厌她。

不过我更讨厌你。

我是不喜欢苏荷，但不代表我能容忍王瑛瑛。

于是那天我把她拖到厕所，打了几十个耳光。

李寻没有再来找过我。

我的生活也终于归于平静。

我对于苏荷是有愧疚的。

当时我没有第一时间向她伸手。

但这种愧疚不足以让我赔上下半辈子。

我抚摸着自己的断指。

苏荷，你会原谅我的吧？


我的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这刚进来，还没睡下。

如果不出去看电闸，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我要出去了，他势必马上就会在黑暗中偷袭我。

要是对方发觉不对劲，有心砸门，我这破木门可支撑不了几分钟。

我只能远离门口，佯装生气 什么破地方啊！

三天两头停电，妈的睡觉了，烦死了！

雨声越来越大。

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焦躁。

如果拖不到警察来，对方先按捺不住开锁进来，那我可就要凉凉了。

果然，听到我逐渐没了动静。

我就听到了门把被人从外面轻轻扭动的声音。

对方似乎想趁着雨声的掩护开门进来。

但没想到门被我反锁了。

我竖着耳朵，不敢漏过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门外又传来有铁丝剐蹭的声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开锁进来。

还好这门虽然有些年头，锁却不好开。

尝试了五分钟，对方就放弃了。

门外重新归于平静。

窗外的雨声也小了许多，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走了吗？

我抱着这样天真的期待，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动静。

微弱的呼吸声顺着门板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瞳孔猛地放大，马上捂住嘴巴，远离了门口。

这人还没走，他还贴着门，在听我的动静！

怎么办？

他发现了门背后的我吗？

正当我惊惧不已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来不及反应，在措手不及中按下接听键。

疑？

林玉玉你这不还没睡吗？

怎么不开灯？

走，去吃夜宵啊！

是美甲店的晓梅。

她住在居民楼，是个夜猫子，经常会溜达下楼找我吃夜宵。

怎么好巧不巧，偏偏是今天！

别说不能让她进来，我也没办法给她出去开门呀。

我几乎是一个字蹦着一个字 今天太晚了，我也不是很饿，下次吧。

别装，我囤了小龙虾券，满二百减一百呢，赶紧出来！

真不行，下午炸鸡吃多了，我拉肚子都拉了一天，吃不了这么刺激的，我要睡了，拜拜。

我怕晓梅还要坚持，只能摁掉电话。

想了想实在不放心，又给她补了条微信。

今天我真的特别不舒服，你别来了，等我肚子舒服了我请你去吃小龙虾，你回去吧！

侧耳聆听，隐隐约约听到杂物间有推门的声音。

难道是听见有人过来，他要走了？

晓梅倒是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回复我 林玉玉，你今天这门也没锁好呀，我进来咯！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看着手机。

不对啊，我刚才明明是锁好门的。

她怎么能进来？

除非……是里面的人听到了我跟她打电话的内容。

故意把门打开放她进来。


李寻跟苏荷从小长大。

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觉得我在巴结苏荷。

但苏荷在场的时候，对我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

觉得我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才跟苏荷成为朋友的。

李寻，是你？

被我这么快认出来，对方有些意外。

林玉玉，你也不蠢啊。

像你这种，没被那两个畜生弄死，也是运气好。

我反问他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想怎么样？

李寻没有再回复。

之后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再给我发过消息。

倒是我变得一惊一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神经紧绷。

我总是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我。

一股充满咒怨的视线如影随形。

有时是在我买完菜回家的路上。

我必须得经过一个巷子。

像极了当初苏荷被侵犯的地方。

我屏住呼吸穿过。

却能听到身后有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有时是在晚上还没打烊的时候。

我坐在前台，百无聊赖地等外卖单子。

却总感觉有人在别处注视着我。

我以为是我想多了。

直到一天夜里我醒来。

发现床边似乎站了一个人影。

男人俯身贴近我，惨白的脸让我惊叫出声。

再睁眼，原来是噩梦。

我疲惫地起床，想洗把脸清醒一下。

低头刷牙。

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镜子倒映出身后盯着我的男人。

来不及反应，我的肩膀就被他用刀刺穿了。

我跌倒在地上。

果然是李寻。

我愤恨地望着眼前的人 你现在杀了我，又跟当初欺负苏荷的那两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李寻听我还敢提苏荷，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还有脸说这话，苏荷把你当好朋友，你把她当什么！

我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你们这些人就是可恶，永远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别人。

苏荷明明知道我喜欢陈寅，还选择接受他的表白，难道不贱吗？

我是穷，但我更不喜欢别人的施舍，她在老师同学面前给我塞钱，是什么意思？

立人设？

我说了不喜欢她插手我的生活，她还是成天来问我有什么需要的，她明明就是在恶心我。

我膝盖蓄力，狠狠顶向李寻的裤裆。

他吃痛放开了我。

李寻，在你的视角里，她一定是个天使吧？

可是对我来说，她却是噩梦。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李寻掉在地上的刀子。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了。


怎么这么黑啊，停电了吗？

晓梅的声音由远及近靠近了休息间。

我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你没睡吧，小玉，快起来开门呀。

晓梅的语气很正常，听不出被人威胁的样子。

那人躲起来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

晓梅跟我关系不错，平时相处比较大大咧咧，一直都是叫我的大名林玉玉。

但从来没叫过我小玉。

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叫我小玉？

除非……是她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选择回应她，沉默着装睡。

但心里十分焦急。

只能祈祷嘎人犯对她不感兴趣。

等她叫不动我，就自己回去了。

喊了一会儿门，晓梅终于急切起来。

你刚才还醒着呢，怎么不给我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让我进来呀，你跟我说说。

晓梅的急迫中开始带着慌乱。

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恐怕从刚进门开始，晓梅就被外面的人控制住了。

晓梅还在努力，想让我开门。

突然，她的声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在空气中戛然而止。

我扭过头，紧张地盯着门口。

有奇怪的滴水声钻进耳朵。

还有一股血腥味…… 我扬起手机给房间打光。

门口的电视柜下面，红色的液体正在不断渗透进来。

老板娘，你小姐妹好像晕倒了，不出来看看吗？

一个浑厚的男声鬼魅般响起。

我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

对方知道我发现他了。

想来他本来应该是想等我睡下后再动手的。

没想到我一直迟迟不睡，还把休息间的门都反锁，进不来。

想让晓梅骗我开门也没成功。

他竟然直接杀了晓梅！

刚才晓梅突然噤声，恐怕是被割了喉咙。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床底放着的剔骨刀，作为防身用。

幸好当初搬家的时候特地在床下多放了一把轻便的剔骨刀。

不然现在手边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我重重地深呼吸，抚平心中的惊慌，双眼死死盯着门口。

如果他要强行闯门，这把剔骨刀也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

再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警察到…… 老板娘，你是对我的差评不满意吗？

可是你们家的炸鸡，真的很难吃啊！

你给我开门，我来教你，肉到底要怎么做，才会更好吃……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都不像是个男人发出的声音了。

门外有重物拖行的声音。

对方似乎远离了门口。

我又听到乒乒乓乓的剁肉声。

他在备菜间？

他想干什么？

良久，一股肉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是炸鸡粉炸肉的味道。

但就凭我做了十几年炸鸡的经验。

这股香味绝对不是鸡肉。

那是…… 我忍不住开始打颤。

还是我自己做的肉好吃啊，吃饱了……我要进来了哦。

门被男人用力撞击着，一下下十分急促。

我捏着剔骨刀，尖叫着 你别进来！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

这时，一阵手电筒的光在窗户外面扫射。

是巡逻的保安小陈！

什么动静啊，林玉玉？

你这么晚怎么不睡觉，趴在窗户上干吗？

窗户很小，成年人无法将身体钻出去。

我只能探出头，朝外面的小陈拼命招手。

有杀人犯在我家！

快，救我！

小陈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掏出电棍。

你别怕！

待在房间别动！

我现在就过来！

好好好！

我吐出一口浊气，沉了沉心。

可这时，我听到了门锁啪嗒掉在了地上。

门吱哑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在厕所蹲坑。

后面还跟了一张炸鸡店门头的照片。

是白天拍的。

哪来的神经病？

我马上联想起白天的差评客。

肯定是他。

最近也就他三天两头来找我茬了。

乱给差评还有理了？

吃饱了撑，还威胁我，法治社会我怕你？

我啃着白天没卖完的鸡腿回复 没下班，我难杀得很，够胆你就来。

自从盘下这家店，我没少见过这种来故意找茬的。

都看我是女人，觉得我好欺负，想来占点便宜。

还不是一个个都被我拿扫帚打出去。

和平年代还喊打喊杀，把杀人当切菜似的，电影看多了吧？

不过想到最近店里的监控自动报警系统坏了，我还是提起了裤子。

现在已经是深夜，万一真发生点什么也不好说，还是早点把闸门拉上好。

为了省房租，我是睡在店里的。

前面是堂食区，后面是备菜间、杂货间和休息间。

此时距离收到那条短信已经过去五分钟。

窗外狂风大作，似乎是要下雨了。

我有些惴惴地走到大厅。

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我嗤笑一声 怂货。

突然，门外传来水桶被大风砰吹翻的声音。

空荡的街道，水桶咕噜咕噜滚到街上。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似乎有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马路对面。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赶紧拉上闸门，隔绝门外的风雨声。

我有些后悔刚才的回复了。

晚上兼职的小工都会回家，万一这个差评客真的精神不太正常，突然发疯闯进来，那我一个人…… 越想越不自在。

我又仔细检查了下门锁，确认锁好才擦了下额头的汗。

嘎人案看多了，自己吓自己。

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时我的手机嗡嗡振动。

外卖平台的聊天界面跳出一张照片。

我咽了咽口水，点开照片。

照片里的人赫然就是刚才在拉闸门的我！

原来不是老板，是老板娘啊！

刚才不是还邀请我进来吗，这就关门了？

我的头皮瞬间又炸又麻！

一个不稳，手机都被摔在了地上。

是恶作剧？

还是真的嘎人犯找上门来了？

怕外面的人看清楚店里的情况，我赶紧关上大堂的灯，然后躲进休息间。

点进对方头像一看，没有任何个人信息。

顾客的地址只有外卖小哥可以看到。

之前说知道他的地址，是我随口吓唬他的。

我根本没来得及问外卖小哥！

想报警，转念一想我又停住了手。

炸鸡店是我借了十万块辛辛苦苦开起来的。

这还没回本，要是警察来了，结果虚惊一场，我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而且我已经把闸门都拉上了。

里面还有一道玻璃门，谁也进不来。

有什么好怕的。

我又安下心来，躺在了休息间的小床上。

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仿佛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我猛地睁开眼。

杂物间的小门还没锁！


入室行凶的案子过去后，我的生意却没有如想象中一落千丈。

不少人都过来打卡。

都夸我有勇气，能拖住时间等救援赶到。

听警察说，经过调查，原来小陈已经盯上我很久了。

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

确定我是独居开店后，才准备下手的。

离开警局的时候，老警察叫住了我。

林女士，我建议你有条件的话，还是换个地方做生意。

我疑惑不解 为什么？

老警察点燃烟 这件事情影响比较恶劣，我怕出现模仿犯，对你造成二次伤害。

我沉默了一会儿。

好的，我会考虑的。

虽然挣钱很重要，但我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将最后一笔贷款还完之后，我搬走了。

还是继续卖炸鸡。

与之前不同的是，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很少再跟顾客发生口角。

又是个下雨天。

晚上我卖完炸鸡，准备早早关门。

外卖平台却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写着 老板娘，这么早就关门了？

我来找你玩好不好啊？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语气。

我呼吸一滞。

不是？

那两个变态已经被击毙了。

这又是谁？

我试探着回复 你是谁？

对方输入中。

我是小陈啊，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我皱眉。

小陈明明早就死了。

我不管你是谁，请停止恶作剧，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给你十分钟时间，关好门窗哦。

对方不管不顾地发来这段话。

我的双眼皮狂跳，不安在心中腾地升起。

身体还是诚实地选择关紧大门。

顺便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但十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正当我急躁起来，还想问对方有什么目的的时候。

他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女孩子，在不停求饶。

镜头晃动，露出小陈的脸。

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没有穿裤子的下半身。

我的手微微颤抖。

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大声呼喊着救命。

但很快归于绝望。

十年前，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但是你没有。

你嫉妒她好看，嫉妒她完美的人生。

即使你后来去报了警，但是早就迟了。

你就是故意给这两个畜生留下糟蹋她的时间的！

我的脸涨得通红 你是谁？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

这是我隐瞒了十年的秘密。

为什么他会知道？

十年前。

我有一个好友，叫苏荷。

我们无话不说。

但只有我知道，我在无比厌恶她。

那时的我穷得每个月只有两百块的生活费。

而她却因为丰实的家庭条件，刚上大学爸妈就给了她五万块随意支配。

她还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也是我的暗恋对象。

看到苏荷比我更有钱漂亮之后，转身就去追了她。

这让我更加讨厌她。

所以当我看到苏荷被两个陌生男人按在了小巷之后。

一瞬间的迟疑过后，我就跑开了。

混混沌沌过了许久，才想起要报警。

我不再掩饰自己对苏荷的憎恶 我为了保护自己，有错吗？

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又是谁？

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对方回复 审判？

这个词用得真不错。

我绞尽脑汁想着对方的身份，终于在记忆里挖出一个人的影子。

苏荷的青梅竹马，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