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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弃蛮荒!为质归来假千金富可敌国云映仪云毅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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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煝

    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映仪云毅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弃蛮荒!为质归来假千金富可敌国云映仪云毅小说》,由网络作家“南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问安声响起,赵嬷嬷将怀中兜着的东西递给云毅。“王爷,这是从卧房中搜出来的小人儿,上面扎的是郡主的八字!姨奶奶所说的那马奴的狼牙,也在枕头底下搜到了。”瞧见血淋淋的小人,脸色本就有些病态的云箬箬骇地惊叫出声,云毅忙护着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箬箬莫怕,父王在。”转头对上还跪在采薇尸身旁的云映仪,冷哼一声,一脚踹上她的心窝。“孽畜!本王自问这些年从未亏待过你,你倒好,箬箬回来才没几日,就被你咒得几天下不来床!”云映仪和着口中的血沫,咽下刚到喉头的“父王”二字。从那日起,她被关入了柴房,赵嬷嬷每日都会来一次,割开她的手腕取上一碗血,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云箬箬好起来。第一次取血时,她反抗过、挣扎过,也哀求过,换来的却是更疯狂的虐待。到后来,云...

章节试读

问安声响起,赵嬷嬷将怀中兜着的东西递给云毅。
“王爷,这是从卧房中搜出来的小人儿,上面扎的是郡主的八字!姨奶奶所说的那马奴的狼牙,也在枕头底下搜到了。”
瞧见血淋淋的小人,脸色本就有些病态的云箬箬骇地惊叫出声,云毅忙护着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箬箬莫怕,父王在。”
转头对上还跪在采薇尸身旁的云映仪,冷哼一声,一脚踹上她的心窝。
“孽畜!本王自问这些年从未亏待过你,你倒好,箬箬回来才没几日,就被你咒得几天下不来床!”
云映仪和着口中的血沫,咽下刚到喉头的“父王”二字。
从那日起,她被关入了柴房,赵嬷嬷每日都会来一次,割开她的手腕取上一碗血,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云箬箬好起来。
第一次取血时,她反抗过、挣扎过,也哀求过,换来的却是更疯狂的虐待。到后来,云映仪只是沉默,沉默地受着。
云毅为云箬箬准备了认亲宴,因着赵氏对寻回云箬箬有功,云毅将赵氏接到了王府中,认她做义妹,和云映仪定亲两年的定国公世子孟书惟对云箬箬一见钟情。
云箬箬性格乖巧可人,不似她沉闷呆板,王府上下都喜欢这位郡主,不仅如此,自她回来之后,临安城里的贵妇小姐纷纷给她下帖子,邀她去赴宴......
只等为云箬箬补办的及笄礼结束,就将她送去庄子上......
父王她可以不在意,王府上下也不在意,甚至孟书惟和云箬箬如何都没有关系,唯独阿兄......
云映仪记得,从她学会走路的那一天起,云玦便一直护着她,每当她跌倒,云玦总是第一个冲过来扶她起来,轻轻地拍去她身上的灰尘。
只要云玦在王府,云映仪的一日三餐都是和他一起吃的,就连云玦去了太学之后,两人都会互相写信,隔三岔五便有小厮送过来给她解闷的新奇玩意儿。
偏偏待她最好的阿兄也不愿意信她......
啪——
看着摔在地上还未雕成形的木头小雀,云映仪所有希望都在这一刻坍塌。眼神木然,一动不动的任她们在胳膊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处划开口子。
可这次取完血后,赵嬷嬷并没有和其他几人一起离开,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从袖子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赵嬷嬷的身影连带着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在慢慢逼近,压迫着呼吸,铁钳一般的手臂紧紧扼住云映仪的脖子。
“不......不要......”云映仪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见状,赵嬷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云映仪眼中溢满生理性的泪水,拼命摇着头,赵嬷嬷寻准时机,钳着她下颌的手力道大得要捏碎骨头一般,毒药径直灌入,逼着云映仪全部咽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别怪我心狠,你虽是我看着长大的,终究不是小姐血脉,不如和你那老子娘团聚了,早日投胎才是!”
云映仪半伏在地上,五脏六腑疼得像被搅成了一团,又被赵嬷嬷扔回草堆,她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七窍流血,模样骇人,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女鬼!
六月的天气,赵嬷嬷平白无故打了个寒战,啐了一声:“晦气!”
柴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云映仪紧紧蜷着,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临死前,她倒是清醒了些。
新皇喜怒无常,先帝所出的八子一女如今只余今上和他的同胞妹妹。若是晋王府这遭混淆皇室血脉的事被人捅上去,晋王府上下恐怕要掉一层皮。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要受如此折磨?
离了王府郡主这个名头,她甚至连采薇都护不住......
云映仪仰面,眼泪无声滑落。
“咔哒——”
寂静中,门锁被劈开的声音尤为突出。
那人看了看里间的境况,侧身让开。
“主子,好像......来晚了?”
意识迷糊中,云映仪看到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以及男人无语中带着些薄怒的声音——

十五年前,北燕内乱,北燕太子即位后迅速平定。东瀚本想趁火打劫,却被北燕击败,两国因此结怨。如今北燕皇权稳固,而云璟登基不到两月,不宜开战。
大臣提议送云璟的亲妹妹云斐颜前去北燕为质,云璟自然不肯,可他的远近兄弟死的死傻的傻,倒是有几个堂兄弟,可无一例外都被封了世子,云璟这几日都烦得不行。
可看过晋王府探子呈上来的密报,云璟终于有了个绝佳人选——
至少还是明面上的晋王府郡主,云映仪。
“多谢陛下开恩,民女愿往北燕。”
莫名的,云璟突然很想仔细看看这位他名义上的堂妹。
从前在宫宴上,他们倒是见过几面,云璟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总是坐在云玦身后,仪态规矩挑不出半点错处。
初见云映仪,云璟就觉得她活像个木偶人,提一下线,动一下,最是无趣。且区区晋王之女,还不足以让他主动相交。
他很想知道,现在的云映仪,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唇角还会挂着呆板的笑意吗?
云璟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云映仪下意识后仰,却被他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云璟的手指冰凉,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对上云映仪的眼神,云璟突然放声大笑。那双看似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终于烧出了他感兴趣的火焰。
“好,朕给你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今日随朕入宫,初九便和使团北上。”
云映仪心下一惊,今日是初五,只有五天的时间......
云璟心情难得不错,见状挑眉。
“可还有事?莫不是放不下你那未婚夫?”
云映仪摇头,顿首道:“民女有一婢女,名为采薇,是桐庐人,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名唤采莲,是我王府的采买丫鬟。”
想了想,她撩开袖子,从手臂上活生生撕下一块皮肉来!
“你这女郎!”
白纪自小行医,最见不得这种自伤之事,尤其对方的命还是自己花了不少力气救回来的,气得仰倒。
可仔细一瞧,那块皮肉剥离已经有好几天了,竟是用羊肠线粗粗缝上的!
云映仪抖着手指,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取下浸着血的肠衣,拿出其中的一张薄纸,递向云璟。
“采薇受我牵连,已然陨命,还请陛下打听她的去处,如若还在人世,便将这卖身契交还于她,保她性命,如若不在人世了......”
云映仪脸色有些发白,一字一句地说:“请陛下为她们姐妹寻一处僻静之地葬了,若民女有幸从北燕回来,自去祭拜。”
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密密麻麻的冷汗从额角流下,云映仪依旧咬着牙,等待云璟的答复。
从她手中接过那张卖身契时,云璟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他依稀记得,有一年的除夕宫宴上,御乐司排练了烟花戏法,云映仪却被炮仗炸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玦抱着她去了偏殿查看伤势,父皇放心不下,让他也跟去瞧。
那时云映仪才八岁,藕节一样的胳膊白白嫩嫩的,却红了一片,趴在云玦身上好不可怜,云玦眉眼中满是心疼,慢慢给她吹着。
云璟自小练武,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很是不理解指甲盖大的点红痕能有多疼。
可现在,看着云映仪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云璟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落在云映仪眼中,还以为是自己多事,触怒了云璟,打了个冷战,真是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敢跟云璟讨价还价,忙解下耳朵上的两颗珍珠耳饰呈上。
“是民女僭越,陛下只需将这对耳坠交给采莲即可,虽不值什么钱,也可为她姐姐置办一副好些的棺木......”
云映仪喉间哽咽。她同采薇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倒不如说更像姐妹。
她性格沉闷不爱说话,院中伺候的人本就没几个,能和她说得上话的更少。被软禁后,别的丫鬟小厮都去寻了自己的出路,只有采薇一直陪着她。
云映仪向来是别人给一分,她还十分的性子,她自认,和王府的养育之恩已尽,但采薇的恩情,她这辈子却是怎么都还不完的。
她垂着头,云璟只能看到她白皙脖颈上的指痕和毛茸茸的发窝,眸色深沉。
“允。”
得到答复,云映仪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白纪赶忙扶着她,皱紧眉头,手掌贴着她的额面。
“毒还没清完,就又起了高热,还好只是睡过去了。明明是个小丫头片子,偏偏对自己这么狠得下心......你也是,非要吓她......”
“这下可好,还不过来搭把手,抱着她我可出不去这王府......”
白纪絮叨起来没个完,云璟直接从他手中接过云映仪,挑眉。
“回宫朕让白大人多给你熬几副中药调理一番。”
白纪顿时炸毛,追着云璟念叨他才不虚,又怕王府的人注意到这儿,压低的嗓音活像只蚊子,围着云映仪嗡嗡嗡个不停。
她轻哼了声,脸颊往云璟的怀中埋,云璟动作一滞,轻啧了一声。
“就这么信朕?”
谁知云映仪埋得更紧,只是眉头依然紧紧皱着,浑身隐隐在颤抖。
云璟唇角绷直,只觉自己抱了个烫手的山芋,再没了拿白纪取乐的心思,足尖轻点便出了晋王府。
一名家丁抬头望着墙头,抬手拍了拍一旁:“喂,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出去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动静?倒是前厅,听说今天孟世子可是备了足足五百串喜钱呢!”
家丁低声骂着,看向小路尽头阖着门的那间破败院子:
“小娘皮,要不是她,我现在早就领着喜钱去买酒喝了......”

内侍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定国公夫人尖利的嗓音:“云映仪,你此时进宫,难不成还想请陛下为你保下和我儿的婚事?!我定国公府可容不下你这么一尊大佛,这婚事,今天必须退了!”
定国公夫人穿着一品诰命的衣服,满头的珠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眉头皱得死紧。
今日本该是云映仪在庄子上发病去了的日子,久等不到晋王府的消息,她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孟家的探子传信,说云映仪上了马车直奔宫城而去,定国公夫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决不能让云映仪此时进宫。
幸好,赶在她进宫之前,拦下了马车,就是这驾马车的内侍,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车帘被风吹得微微掀起,云映仪透过缝隙望去,一旁的孟书惟身着月白锦袍,上面绣着青竹纹样还是去年他生辰礼时云映仪亲手描的花样。
“瘦骨清姿傲雪风......孟世子,映仪愿你日后如同这青竹一般,高风亮节、青云直上......”
那日生辰宴上,孟书惟红着脸对她说很喜欢这份礼物,必不负她所期,还说只盼时日再快一点,能早些娶她回府。
可今日,他却要亲自退了这桩当初自己求来的婚事......
“你一介马奴之女,冒充王府血脉,实在不堪为孟家妇!”
孟书惟跟着抬头,拱手做礼。
“云姑娘,你我二人的婚约本就不合礼法,如今既知你非王府所出......”
云映仪忽得想起去岁上元佳节,孟书惟邀她同看万家灯火,这人在满河莲灯前握着她冻红的手呵气:“我与仪妹妹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定会得神灵眷顾。”
彼时云映仪眼眸中映着漫天明灯,却不及面前一人耀眼。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
血腥味混着浓郁的龙涎香涌入鼻腔,云璟默不作声,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云映仪挺直脊背,葱白的指尖挑开车帘,露出一张芙蓉面。
云映仪忽然低笑出声。
云玦来的突然,临走时云映仪还未来得及披上一件斗篷。
素绢单衣被夜风灌满,勾勒出清瘦的身形,袖口滑落,露出缠满纱布的手腕。
孟书惟早就知道,云映仪是个美人胚子,她幼时就长得玉雪可爱,但长大后沉闷呆板,反倒失了该有的灵气,像块木头美人,美则美矣,全无箬箬惹人怜爱。
可今天,孟书惟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些人即使不着华裳,不施粉黛,也可以美得惊心动魄。
“夫人和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世子爷曾冒着大雪在晋王府外等了一夜,求我别答应陈将军的提亲?”
孟书惟脸色骤变,那年他听闻陈将军嫡子有意求娶云映仪,彼时两人还未定下亲事,醉酒后在晋王府外待了一夜,晨起一见到云映仪便哭诉:
“仪妹妹若嫁他,我便终身不娶,剃了头发当和尚去!”
可如今他袖中还揣着云箬箬抄的情诗,连字迹都是模仿云映仪的笔迹。
“本宫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明晗公主,欺世盗名?世子所言,莫非是在质疑圣裁?”
暮色为少女苍白的容颜镀上一层霞光,她望着孟书惟轻笑,像淬火后的银针,分明闪着冷光,偏生要往人心底最软的角落扎。
车内,白纪捂着嗓子还在拼命灌水,一旁的云璟放下折子,手指扣着桌案。
小聪明倒是不少,还知道先借他的势。
定国公夫人捏着婚书的手指蓦地收紧,指节上三枚翡翠戒面撞出脆响。她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用帕子掩着唇吃吃笑起来,抹额上的东珠随着肩膀颤动。
“哎哟我的姑娘,莫不是这些日子得了癔症?”
一双丹凤眼斜睨着云映仪素白的衣襟,她冷笑着开口:“这凤凰的名号,岂是往身上插几根白羽毛就能充数的?让陛下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孟书惟难得沉下脸:“母亲所言极是,仪妹妹,我知晓箬箬回来,你心中有百般不喜,却也不能拿这等大事说笑。”
云映仪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鸡同鸭讲,头还发着晕,定国公夫人沉了脸色喋喋不休。
“当初我和晋王妃交好,她指着腹中的孩儿说如果是个小郡主,要和书惟定个娃娃亲,你既非王妃所出,怎可还舔着一张脸面霸占着我定国公府的亲事不放......”
云映仪拿出玉佩,芙蓉花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她从晋王府带走的东西很少,这块玉佩就是其中一件。
“本宫准了。”
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她将玉佩高高举起,手指一根根松开。
“不要!”孟书惟突然扑上前。
冠礼那日,云映仪就是捧着这枚玉佩,在满堂宾客前羞红了脸:“愿君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上好的白玉碎成几块,迸溅的玉屑划过他额角。云映仪俯视着孟书惟,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世子心中的千千结,还是留给真凤凰罢。”
像是没想到云映仪会这么爽快地退婚,定国公夫人愣了一瞬,旋即大喜,扯着孟书惟的袖子就要往回走。
“快叫人去抬聘礼,我这就去晋王府给箬箬下聘!”
“母亲!”孟书惟突然抬高嗓音,目光黏在云映仪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开口:“我知仪妹妹心仪我许久,若实在舍不得这桩婚事......”
寒风连带着孟书惟的声音灌进车舆,云映仪面色冷然。孟书惟想起她及笄那日含着明珠簪的模样,喉间蓦地发紧。
“不若效仿娥皇女英,你与箬箬姐妹相称,共事一夫,也是一段佳话......”

“啪!”
云映仪袖中捧着的暖炉破空掷在他脚边,惊得拉车的乌云骥扬起前蹄,孟书惟踉跄后退。
“好个娥皇女英。”她的指甲叩紧车帘,一双眸子要迸出火星,将眼前这个伪君子烧个干净。
从前她真是瞎了眼,竟觉得孟书惟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孟书惟的手欲攀上车辕,身后的定国公夫人急急拉着他,开口就要呵斥云映仪,却听见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
“朕倒不知,定国公府已尊贵到能纳天家公主为妾?”
今日看了几场好戏,云璟心情难得好,头一次像玩些杀人之外的游戏——比如猜谜。
“不如让朕猜猜——”
云璟斜倚软枕,看着那道单薄身影慢悠悠地说:“是定国公书房暗格里先帝赐下的令牌给的底气?”
定国公夫人鬓边冷汗涔涔,翡翠耳坠在风中乱晃,心中慌乱无比。
陛下怎会......怎会在这辆马车里!
定国公夫人定睛一瞧,马车前看着面熟的内侍,不正是去岁宫宴上站在内侍总管福安身边的那位!
难不成,真像这小贱人说的一样,陛下亲封她为公主!
定国公夫人心中大骇,颤抖着身子跪拜在地,见孟书惟还呆着,忍不住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扯着他一同叩首。
“臣妇见过陛下,今日惊扰陛下,臣妇死罪,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恕罪......”
内侍勾起车帘,云璟披着大氅走了出来,随手塞给云映仪一只手炉,挑眉道:
“情面?朕怎么不记得,和定国公府还有什么情面?”
云映仪面上风轻云淡,实际冻得直打哆嗦,云璟离得近,自然知晓她此时已是强撑着的精神,朝车内扬了扬下巴,云映仪心领神会,再未看孟书惟一眼,俯身走入车内。
“本宫祝世子爷与郡主——百年好合,生死不离。”
“啧,公主亲口赐福,孟卿还不跪下谢恩?”
孟书惟孟书惟瞬间面如金纸,俊秀的面孔涨红着,方才在府中分明想好了要说的话,此刻却被风送来的龙涎香搅得心神俱乱。
“臣,孟书惟,叩谢公主。”
雪粒子突然簌簌落下来,砸在孟书惟身上。云璟漫不经心转动着玉扳指,瞥见他额角渗出血迹,定国公夫人更是心疼地恨不得咬死云映仪,然而,她现在不敢。
“孟世子这礼行得倒是别致。”锦靴踢开滚到脚边的碎玉片,云璟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闻定国公府祖上是礼乐大家,怎么......”他忽然俯身,玄狐毛领扫过孟书惟惨白的脸,“教出来的嫡子连三跪九叩都不会?”
孟书惟浑身汗毛倒立,连呼吸都猛地一窒。
定国公夫人发间金累丝的钗环摇摇欲坠,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陛下容禀!臣妇教子无方......”
“是挺无方。”云璟截住话头,指尖掠过孟书惟被碎玉划破的额角,“这伤瞧着比公主腕上的伤痕还浅些——”
脚尖碾过碎玉,云璟逼近:“不如让朕拿这碎玉再凿深三分?”
白纪在剩下的半盘绿豆糕中挑出一枚长得最为规整的,递给云映仪。
“稀奇,云老三居然还会为你出气。”
云映仪捧着暖炉的手指一顿,将糕点置在一旁。
“皇兄。”她突然轻唤,惊得云璟眉峰微挑,“听闻西域多产水晶,最宜盛红梅雪水,孟世子额角的血珠,倒比红梅还鲜亮。”
云璟低笑出声,甩开大氅转向马车:“传朕口谕,定国公教子不严,罚俸一年。定国公世子御前失仪,抄《礼记》百遍。”他转身时大氅扫过定国公夫人颤抖的脊背,“至于李氏......”
“禁足半年,好好学学规矩。”
马车驶入宫门,云映仪无暇去看定国公夫人和孟书惟面如死灰的脸色,只因如今车内的气氛实在诡异......
白纪吃饱喝足,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云璟手中拿着奏折,眼睛却时不时看她一下。
云映仪只觉得手中的手炉也染上了浓郁的龙涎香,让她坐立难安。
若说方才云璟有意收敛气势,现下他便是放开了束缚,周遭都是他的领域。
“陛下恕罪,方才是民女自作主张,冒犯了陛下......”
云璟眉眼微垂,将手中拿着的奏折翻了个面,几乎与她同时开口:“你方才,叫朕什么?”
车帘外漏进的暮色被龙涎香气绞碎,云璟的指尖叩在了她扶着的檀木小几上。那截玉雕似的手指离她腕间旧伤仅半寸之遥,他周身气息冷凝,仿佛毒蛇在丈量猎物的脖颈。
“陛下......”云映仪后颈久违地渗出薄汗,喉间血腥气翻涌。
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竟是“皇兄”。
这两天的相处,让她下意识以为,云璟平时很好
云璟忽然倾身,大氅滑落时露出内里明黄锦衣。他捏住她下巴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留下红痕,又足够让她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朕的明晗公主,是被这风吹坏了脑子,还是吓丢了魂?”
白纪的鼾声适时响起,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格外突兀。云映仪余光瞥见他偷偷将眼皮掀开条缝,立刻明白这厮在装睡。她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握住云璟的腕骨:
云玦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惊雷,震撼而清晰,也压过了云映仪要说的话。
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情:
“你区区一个偷盗王府藏品的小贼,本世子与你毫无联系,休要将本世子和你扯到一起。”
四周的吵闹在一瞬间远去,她的阿兄,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亲人,此刻却用最冷漠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只有疏离和拒绝。
云映仪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白纪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指着云映仪开口:“云玦,眼睛瞎了需要本大人给你扎几针吗?你再瞧瞧,她是不是你们晋王府的郡主,云映仪!”
云玦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想到他临走前箬箬的特意嘱咐,硬着心肠继续说:
“白大人慎言,映仪最近身体有恙,父王打算将她送去庄上修养,白大人莫要被此女子所惑。”
泪水在云映仪眼中打转,她努力地咬着唇,手指微微颤抖,紧紧地攥着衣角,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原来阿兄真的不要她了......
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那些曾经的美好记忆,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裂着她的皮肉。
“阿兄......”云映仪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锦被上,晕开一片湿痕。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云箬箬并不存在,她还是王府的小郡主,阿兄还会像从前一样,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云玦的脸色冷峻如冰,薄唇轻抿,看向云映仪。
“还不快跟我回去?!”
云映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我不回去。”
云玦的目光微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眉头蹙起,对她的反抗十分不耐烦,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我以前真是把你宠坏了,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云映仪抬起头,眼眶湿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世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世子从未相识,又何需听命行事?”
“我说了,我不回去。”
云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侧过头,目光如刀般落在赵嬷嬷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赵嬷嬷,等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将她押回王府!”
赵嬷嬷急忙从人群中挤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连声应道:“是,世子,奴婢这就去办。”
说着,她快步走到云映仪身边,神色狰狞。白纪被一群家丁围着,眼睁睁看着赵嬷嬷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臂。
云玦的目光扫过云映仪,眼中情绪复杂。
“我来之时,父王已经进宫向陛下请封,圣旨也快送到晋王府,想必过不了多久,整个东瀚都会知道,晋王府只有云箬箬这一个郡主......”
“朕倒是不知道,何曾颁过这样一道旨意?云玦,晋王府的手已经能伸到御书房了不成?”
众人闻声,纷纷跪下,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璟缓步踏入院中,他身着一袭玄色金纹冕服,九条金龙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破衣而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玦身上,语气淡漠却带着一丝玩味:“云玦,你胆子倒是不小。”
云玦心中一凛,连忙跪下,低声道:“陛下,微臣不敢。只是父王临行前曾有嘱咐,故微臣才......”
云璟微微挑眉,打断他的话:“可朕怎么记得,皇叔的折子上写的是请封云映仪为公主,前去北燕为质呢?云玦,你是在教朕如何治国吗?”
“还是说,你对朕的旨意有什么异议?”
云玦大惊,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心中疑惑不已,父王明明是去为箬箬请封的,云映仪并非云家血脉,父王怎么会为她请封公主......
可联想到太学听闻的那些事,云玦恍然,连忙叩首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云璟却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云映仪,眼神柔和了不少,却又带着一丝审视。
“明晗公主,时候不早了,随朕入宫。”
云映仪微微垂首,眼睫轻颤,掩盖住眼中的复杂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大拜:“谢陛下恩典。”
白纪背好他的医囊,小心扶着云映仪,从云玦身边走过时重重地哼了一声,而云映仪从始至终,都未再看云玦一眼。
行至院中,云璟却突然停下脚步,扬声道:“天寒地冻,朕让皇叔在御书房多留了一会,世子素来孝敬,记得接他回去。朕的旨意,以后别再随意篡改。否则,朕可不会跟你父王讲情面。”
马车快行至朱雀门时,已近黄昏,车檐上系着的铜铃被风吹得响动。
云璟二话不说让她上车时,云映仪吓得不轻。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当了她十五年爹的晋王,有生之年还从未和皇帝一起坐过马车。
先帝在时他只是个不受宠的儿子,现在更是个碍眼的叔叔,他但凡起了这样的念头,都要被云璟想出千百种法子整死。
云映仪也不敢。
但被白纪拉上车后,看着他对着案上的一盘糕点大块大块往嘴里塞,云映仪忍不住按了按额角。
从前在王府,她身边要么是婢女要么是嬷嬷,院中连小厮都没几个,唯一相处过的异性,除了云毅,便只有云玦,她从未跟两个陌生男性在这么狭窄的空间中待过这么久,浑身有些不自在,脊背僵直。
狻猊炉吐着龙涎香,云映仪第三次调整坐姿时,胳膊正好磕上马车内壁,她咬紧了唇,轻吸了口气。
白纪毫无察觉,正捧着杏仁酥饼大嚼特嚼,碎屑簌簌落在云璟玄色大氅上,云璟按着额角,手中奏折已半盏茶未翻页,他忍了又忍,终是开口:
“再吃,你就下车,自己滚回宫里......”
话未说完,白纪突然被杏仁呛住,咳得面红耳赤,云映仪连忙给他沏了盏茶。
车轮突然碾过碎石,白纪手中的半块酥饼飞了出去,精准糊在云璟袖口的金丝蟒纹上,边缘还有可疑的牙印。
云映仪努力缩小着存在感,却见白纪又拿了块绿豆糕,塞进嘴里。
“小白大人。”云璟气笑,慢条斯理抖落残渣,“朕记得太医院还缺个尝药太监......”
白纪叼着半块绿豆糕僵住,鼓起的腮帮活像藏食的松鼠。云映仪忙用帕子掩住唇角,却见云璟挑眉望来:“不知明晗公主有何高见?”
“民女不敢。”云映仪俯首顺耳。
疾驰的马车突然刹住,白纪怀中的果脯匣子天女散花般砸在云璟肩头。车外传来内侍的声音:“禀陛下,定国公夫人和世子拦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