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下楼找了找没看到人，怀疑傅从洲可能已经离开，向侍应生询问过才知道他去了外面。

会馆前面的庭院处处是中式造景，假山凉亭，苏铁和四季桂郁郁葱葱，她走过月洞门，瞧见不远处小亭子里似乎有人。

几尾锦鲤在水池里游荡，傅从洲一只手搭在美人靠上，似乎在喂鱼，姜熙走近一些才发现他另只手遮在眉骨处，姿态懒散地倚坐着，像是睡着了。

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边儿，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

姜熙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

她踌躇了几分钟，还是走过去停在他身边。

这么近的距离低头看他，都找不出丁点儿瑕疵，哪怕眉眼被挡住，他挺直的鼻梁和唇，同样能看出造物主的用心程度。

她很轻地叫了声“从洲哥”。

要是他没醒，她就当自己没来过。

一秒，两秒，傅从洲毫无反应。

姜熙便决定当作无事发生。

转身的一瞬间，裙角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姜熙下意识回头，先看到捏着自己的裙摆的那只手，骨感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因为用力手背上绷出明显的筋骨线条。

她曾经拍摄过一组以“手”为主题的摄影集，为了拍摄见过很多手好看的人，但眼下这只手才是她见过最漂亮的。

可惜不能拍。

傅从洲另一只手还遮在眼睛上，捏着她裙角的手指微屈着，轻扯了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一开口美感全无。

姜熙:“伸手。”

捏着她裙角的手松开，掌心朝上，她便把蛋糕放上去。

手里多了东西，傅从洲才像是来了兴趣，慢慢把遮眼睛的手放下，往自己另一只手瞥了眼，认出这是谁做的蛋糕，又是送给谁的，撩起眼皮，语调相当冷淡。

“我长得像垃圾桶？”

别人不要的东西扔给他。

姜熙被气到，猫儿眼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满脸不高兴，“它就是放了太久奶油有点化了，你至于这么说吗？你又没有提前说今天是你生日，有的吃就不错了。”

居然说她的蛋糕是垃圾。

傅从洲看着手里卖相并不算好的蛋糕，慢吞吞道，“韩敬跟你说的？我不过生日。”

“爱吃不吃，”姜熙有点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了，她干嘛要管傅从洲过不过生日，这人根本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可怜，往这儿一躺跟皇帝似的，她越想越气，伸手去拿回蛋糕，“不吃还我。”

捞了个空，傅从洲抬高手臂不让她碰，轻“啧”了声。

“这么大脾气，放你蛋糕鸽子的人又不是我。”

他坐直了些，端详片刻才拿起叉子，“车厘子呢？”

姜熙惊讶，这人怎么知道她的蛋糕上放了个装饰用的车厘子。

她有点心虚，怕他知道这蛋糕其实被她动过，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吃剩下的。

“不小心碰掉了。”

傅从洲没再说话，吃了两口蛋糕。

姜熙做了几年蛋糕，手艺尚可，不过难以保证合不合这位口味，她见傅从洲不说话，忍不住问，“怎么样？”

傅从洲抬眼看了看她，“用来招待仇人挺合适。”

“……”

“都说吃人嘴软，”姜熙纳闷，“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她怎么就没在蛋糕里下点哑药呢？

傅从洲扯扯唇角，“想听好听的？那不如去找你青远哥，我是没他会说话。”

姜熙皱眉，不乐意听他挖苦自己，“你闭嘴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儿烦你。”


电话一挂就往姜熙身上扑，“宝！又美了我的宝！”

姜熙推开她撅着的红唇，“你现在一股男模味。”

“怎么会，”夏疏桐不信，“我这周才包了五个。”

把包男模说得像包饺子一样寻常。

没多久另一位至亲姗姗来迟，短袖裤衩洞洞鞋，要不是这是姜熙自己家的餐厅，她都得被侍应生三步一拦。

人屁股还没坐下就对两位好友致以亲切的问候，“中午好，大家今天都拉了吗？”

夏疏桐：“大便通畅。”

姜熙：“……”

在这两位厕所文学的熏陶下，她脑子里那些郁闷心塞的情绪像按下马桶抽水键瞬间烟消云散。

乔虹瞅了瞅她，“怎么了大小姐，脸色怎么怪怪的？”

夏疏桐给了她一胳膊肘，“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crush曝光恋情了脸色能好吗？咱们熙熙追五年都没用，人家扭头跟女明星酒店开房了，去的那家酒店好像还是姜氏名下的。”

她摇摇头，“怎一个惨字了得。”

乔虹瞬间目光怜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姜熙被看得头皮发麻，“我已经决定不再喜欢季青远了。”

“不至于吧，”夏疏桐安慰她，“你用钞能力跟那女明星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共享季青远。”

“这是不是有点触碰道德底线了，”乔虹理智地建议，“先找律师问一问。”

夏疏桐：“律师说不行就不做了？”

乔虹摇头，“再找下一个律师问。”

“……够了。”

姜熙真是受不了这两位法外狂徒了，她无比庆幸没有把自己“误睡哥哥死对头”这件事告诉这俩人，不然她真会被念叨一辈子。

这种事情还是烂在她肚子里吧。

“诶？”夏疏桐把手机摊到姜熙面前，“好消息，恋情是假的，你的crush还是自由身。”

姜熙有气无力地推开手机，“我不是因为这个决定放弃的。”

她有点含糊地把昨晚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两人齐齐静了两秒。

夏疏桐：“**哔——哔哔****”

乔虹：“*$&&#@”

姜熙默默捂住耳朵。

“你怎么就这点词汇量，”夏疏桐对乔虹的输出不满意，“你不是人民教师吗？”

“……就是因为我是人民教师骂人技术才退步了啊！”

“好了，”姜熙叹气，“可能那人也没说错，青远哥又不喜欢我，我大概真的有点没分寸，有点死缠烂打了吧。”

夏疏桐冷笑，“你替姓季的考虑得还不够多？我本来以为他就是眼瞎，没想到脑子也是烂的，这么拎不清，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不值得他当着外人的面帮你说一句？”

“说你坏话那男的是谁，季青远不管我管，我去撕烂他的嘴。”

“不认识，”姜熙小口喝着饮料，情绪低落。

其实她最在意的就是季青远当时的沉默，他完全可以直接对她表明态度，而不是放任无关的人对她评头论足。

可能他修养好，不会说别人坏话，那男人的话只是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便没办法否认。

“别伤心了，”夏疏桐又把手机给她看，里面菜单似的列了一堆男模，“给你点几个玩玩？”

姜熙眼前瞬间浮现出傅从洲那双幽深狭长的眼，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不不不，我不要。”

她现在对点男人有强烈的后遗症。

夏疏桐怜爱地摸摸她，“我们熙熙真保守，恐怕跟男人牵个小手都脸红。”

“哈、哈。”

姜熙干笑，不敢想象对着人家又啃又咬的自己是多么保守的小女孩。

情场受挫的姜熙心安理得地翘了周三下午的选修课去逛街，想着儿童节快到了，就包了全店的jellycat给乔虹当礼物，夏疏桐没有，她今年的礼物额度还没到夏天就透支了。


姜熙叹气，“我还是走吧。”

“那可不行，”韩敬赶紧拦着，“你哥要是知道我使唤你送东西还不表示表示，我可有罪受了，你留下吃完饭再走，傅从洲真没那么难相处，他懒着呢，不爱搭理人，你就当他是空气。”

正说着，空气走过来了，肩上随意挂着条毛巾，视线从姜熙身上扫过，语调轻懒。

“不知道叫人？”

“……从洲哥。”

韩敬看了看傅从洲，对他主动搭话感到些许意外，“哟，你认识我们熙熙啊？”

“姜延的宝贝心肝谁不认识，”傅从洲眯了眯眼，语调带一点戏谑的意味，“我可不敢不打招呼。”

他就近挑了把椅子窝进去，肩头的毛巾滑下来堆在腰间，胸腹处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红痕，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来的。

对面一男人看到后出声调侃，“傅哥身上怎么还带伤呢，谁弄的啊？”

傅从洲低头瞥了眼，唇角微挑，无所谓道，“一小猫。”

“哦～”男人发出怪声，“谁家的小野猫这么烈。”

姜熙在旁边听着脸都要烧熟了，做贼心虚，飞快地瞄了眼傅从洲。

不是，这都两三天了，那些痕迹居然还在，傅从洲怎么还是个敏感肌啊，这也太娇贵了吧！

“哪来的小猫？”

只有韩敬真心实意感到费解，他跟傅从洲好几年的交情了，知道这人虽然看起来很玩咖，其实身边根本没个红颜知己，怎么突然就有“小野猫”了？

“你从国外带来的？”

“小土猫，”傅从洲居然还真回，“挠完就跑，没良心得很。”

韩敬：“？”

他信以为真，“真是被猫抓的啊？那你打疫苗了没？”

“韩敬哥，”姜熙再听下去就要自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韩敬反应就赶紧跑走。

“你看你，”韩敬觉得自己没把妹妹招待好，“把妹妹吓跑了。”

傅从洲轻哼，不置可否。

姜熙落荒而逃，刚要哀叹自己这一天也太倒霉了，就接到了她哥的电话。

“姜熙，你现在为什么不在学校，我记得你今天有课。”

姜熙缓缓扭头，看到了停在自己身后一辆熟悉的车。

她老实巴交地上了车，老实巴交地认错，为自己狡辩，“只是一节选修课，老师口音特别重，上不上没区别。”

“这不是你逃课的理由，”姜延腿上放着台笔电，细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这个月生活费减半。”

姜熙不高兴，喊坐在副驾驶的齐秘书给自己主持公道。

“齐秋姐你评评理，哪有我哥这种动不动扣生活费的，总共就那点钱还天天扣，我哥太抠了！”

其实她有姜延不限额的卡，还有自己的信托，平时只有一些小额支出会刷存生活费的卡，并不缺这点钱，但被扣生活费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没面子。

齐秘书笑意温柔，语气温和，“不好意思，没有体会过每月二十万的生活费是怎样的生活，我无权发表意见。”

“……”

“好吧，”姜熙觉得齐秘书伺候自己这个抠门的老哥也不容易，“那哥你把扣下来的钱给齐秋姐当奖金。”

“谢谢小熙，”齐秋立刻感激道，“谢谢姜总。”

姜延：“……下车，赶紧回家，今天不准再到处乱跑。”

他冷不丁又提了一句，“你来这里干嘛？”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姜熙瞬间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眼神飘忽，“有个聚会我来玩玩。”

姜延果然刨根问底，“什么聚会，都有谁？”

“韩敬哥办的聚会，这下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吧——”

话音未落，韩敬从会馆出口走了出来，从泊车员手里接过车钥匙，紧接着，傅从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这人个高腿长，只露个模糊的轮廓就足够吸人眼球，叫人无法忽视。


快走到门口，听到身后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忍不住回了下头。

单人沙发上，傅从洲手肘搭在膝盖处，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脚下是碎掉的杯子。

“手滑。”

他这么对韩敬解释。

姜熙已经走到门外，韩敬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只能捕捉到几个字眼。

“……你……受伤……”

她心跳陡然快了两拍，脚步也停了下来。

傅从洲也受伤了？他不是谁也不帮吗？

“怎么了？”

姜延回头询问。

“没、没事。”

姜熙暂时将疑问压下去。

回到家，姜延短暂休息后就进书房处理今日积攒下来的文件，姜熙坐在主客厅的沙发里吃果盘，看着手机几次犹豫。

她忍不住回想韩敬说的那句话，想问问傅从洲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又下不了决心。

应该不会吧，傅从洲看起来根本不会参与这种事，而且他衣着整齐，根本不像打过架的样子，更别提受伤了。

或许是她听错了呢。

姜熙把自己劝住了，过了会儿，又不知不觉摸到手机。

不如去问问？要是问不明白她今晚都睡不好觉了。

挣扎许久，她还是给傅从洲发了条信息。

西西:从洲哥，今天好多人都受伤了，你有没有啊？

她等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

傅:大小姐终于想起我了？

这语气……姜熙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真的受伤了？”

她喃喃自语，紧张起来。

西西：真的受伤了吗？伤得严不严重啊？

傅：死不了。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姜熙听他这么形容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皱着眉头猜测，“该不会伤得很严重吧。”

之所以没表现出来可能只是在强撑而已。

她很谨慎地多问了句。

西西：你帮的谁？

毕竟他跟姜延不和，万一傅从洲毫无底线地偏帮混蛋呢。

傅从洲给她发了两条语音。

“你觉得呢？”

“小没良心的。”

意思不言而喻。

姜熙顿时满心愧疚，惭愧地自我反省。

她真是太阴暗了，居然还怀疑人家。

西西：那你到底伤到哪里了呀？

傅：自己来看。

他上次打拳也这么说，单纯逗人玩儿，并不觉得姜熙真的会来，她对他可是避之不及。

等了片刻，姜熙的消息发过来。

西西：地址，我现在过去。

傅从洲难得怔住，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良久。

稀奇，还以为这待遇只有姓季的能有呢。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姜熙跟家里阿姨打了招呼，拜托阿姨帮她瞒着姜延，偷偷叫司机把自己送到城西的别墅区。

司机大叔看了她好几次，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地问，“季先生住这里吗？”

“不是啊。”

姜熙没懂他的意思，见快到了就给傅从洲发消息。

大门的门禁解锁，姜熙走进去，入目是极宽敞的主客厅，九米的挑高空间搭配木质扶壁，风格复古简约，并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在左边墙壁上挂着一幅Andreas·Gursky的《RheinII》。

她站在照片前多看了会儿，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是傅从洲家里的佣人，端着果切和点心放到茶几上，对她礼貌地点点头。

姜熙：“傅从洲呢？”

“先生在楼上，”佣人轻声道，“您稍等。”

“哦，”姜熙吃了块烤得焦香的黄油饼干，“他的伤严重吗？”

佣人露出茫然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摇摇头就离开了主客厅。

姜熙开始怀疑自己是被骗了，但傅从洲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大半夜把她骗出来吧。


观众区配置了多台冷风机，已经有不少人落座，除了几位脸熟的明星艺人，姜熙还看见了她不想看见的人。

季之琳。

这跟素颜出门必见熟人定律是一样的，越是跟谁合不来，就越容易碰见。

姜熙拿着相机没有去主办方给她安排的位置，在角落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打算等走秀结束再约几个模特拍照。

过了会儿，身旁有人落座，姜熙闻到明显的烟味，不由得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男人也在看她，跟她对视上后笑了笑，凑近了些，“你也来看秀？”

坐在观众区的姜熙：“……”

“不是，我来吃饭。”

“哈哈，”男人笑起来，“你真有趣，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姜熙没兴趣，低头摆弄相机，“没必要。”

“你是摄影师？”男人误会她的身份，语气轻蔑，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我认识不少有名的摄影师，还有杂志主编，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他递来张名片，“现在有必要加我联系方式了吧？”

姜熙瞥见名片上的字，某某公司总经理，没听说过，大概是什么不起眼的小角色。

身份不高，口气倒挺大呢。

“不需要。”

被拒绝两次，男人显然脸上挂不住，表情难看。

“清高什么，有你求我的时候。”

姜熙皱皱眉，刚要说话，季之琳不知怎么从这边路过，阴阳怪气的声音插进来。

“你这次也要说是偶然？同样的借口说第二遍可就没人信了。”

姜熙有点烦，“这么爱找茬你是闰土吗？”

季之琳没反应过来，“什么闰土？”

她的小姐妹在旁边解释，“瓜田刺猹的那个闰土。”

“……”

季之琳气得脸红：“我真的很讨厌你！”

姜熙朝她眯眼笑笑，“0人在意。”

成功把季之琳气走。

她也是真的不明白季之琳，这人爱挑刺找茬，但是说又说不过她，也不怎么会骂人，每次都是阴阳姜熙几句然后自己被气跑，姜熙都不好意思欺负她了。

反正遇也遇上了，姜熙不想再跟身边的名片哥待，便又回了第一排的位置。

季之琳见她过来狠狠瞪了她几眼，杀伤力为零。

烈日当空，即使有制冷机也不是多适宜的温度，姜熙看秀看得昏昏欲睡，到秀场后半段才有了点精神。

快到压轴部分，T台上男女模特搭档出场，姜熙看到男模特的脸，呆了呆。

竟然是季青远。

她不再关注季青远的行程，自然不知道这场秀竟然还请了他，难怪季之琳会那么说，估计以为她又和以前一样黏着季青远不放了。

不止季之琳以为姜熙是为季青远来的，季青远也误会了，他看到姜熙后脚步险些错拍，目光落到她怀里的相机，眼里染了些柔和的笑意。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他拍广告出节目，姜熙就拿着相机出现在人群里，拍摄他的一举一动，当晚他的照片便会上词条，经纪人都说她拍的照片要比专门请来的摄影师拍得还好。

已经有段时间没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她了，季青远心里高兴，跟经纪人说了声，让他改签机票，走秀结束后他想跟姜熙多待会儿。

但秀展落幕，他却半天没能找到姜熙。

妹妹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季青远心不在焉，忍不住打断她。

“之琳，你看到小熙了吗？”

季之琳脸色变了变，小声叫他，“哥……”

“你是不是比起我更想见到姜熙？”

“说什么呢，”季青远无奈，“我在台上看到她了，难道让她白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