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凝谢云璋的其他类型小说《出宫前夜,帝王跪求她别抛夫弃子全文》,由网络作家“君逸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凝深吸了一口气,秉烛执笔,写下了一封自请废后离宫的手谕,拿出她握了七年却形同虚设的皇后金印,用力盖上。金印落下的朱红,鲜艳刺目,让沈凝回想起七年前。她对谢云璋一见钟情,自知无缘嫁他,却突然被钦天监的预言选中,入宫为后。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听话,为他献出一切价值,便能得他顾惜垂怜。但这都是她的痴心妄想。七年如白驹过隙。不堪一击。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让战英把手谕送去勤政殿,务必交到谢云璋手上。谢云璋拿到手谕的时候,眉眼浮起一抹倦色,本不想大晚上还要看沈凝送上来的奏报,可念及她这三年为国祈福,他还是打开了。只不过他刚看到‘敬告吾皇’四个字,姜忠便匆匆来说,“皇上,沈二小姐似是有些不舒服,传了太医。”谢云璋立刻放下手谕,快步往沈歆玥宫中去。...
金印落下的朱红,鲜艳刺目,让沈凝回想起七年前。
她对谢云璋一见钟情,自知无缘嫁他,却突然被钦天监的预言选中,入宫为后。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听话,为他献出一切价值,便能得他顾惜垂怜。
但这都是她的痴心妄想。
七年如白驹过隙。
不堪一击。
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让战英把手谕送去勤政殿,务必交到谢云璋手上。
谢云璋拿到手谕的时候,眉眼浮起一抹倦色,本不想大晚上还要看沈凝送上来的奏报,可念及她这三年为国祈福,他还是打开了。
只不过他刚看到‘敬告吾皇’四个字,姜忠便匆匆来说,“皇上,沈二小姐似是有些不舒服,传了太医。”
谢云璋立刻放下手谕,快步往沈歆玥宫中去。
勤政殿每晚都是有宫人收拾的,谢云璋看过和没看过的奏章,都会分门别类的放好,宫人都知道谢云璋不重视沈凝,所以看到打开过的皇后手谕,以为谢云璋已经御览过了,便收拾了放到批示过的一边。
——
把手谕交上去之后,沈凝便趁夜开始收拾东西移宫。
正阳宫是皇后居所,若谢云璋同意废后,她便是要离开的,不如趁早收拾好东西,先移到远离谢云璋的蘅芜殿去。
蘅芜殿离宫门很近,若圣旨一下,她走出去只需一刻钟。
沈凝收拾好了东西,她自己的用物不多,正阳宫里放的最多的,是谢云璋父子的,从冠帽到腰带,配饰,鞋履,比沈凝的要多出三倍不止,还有谢云璋喜欢的书画,谢锦奕的玩具。
沈凝没有动谢云璋的,但她放不下谢锦奕,虽说他是皇嫡子,又深得谢云璋看重,日后必得尊位,可他终究会失去母后。
她拿了一些谢锦奕小时候穿过的衣物,还有一些玩具,想做个留念。
她刚把这些装进箱子,站起来便有些头晕目眩,身子朝一边倒去。
“皇后娘娘!”
战英立刻冲上来扶住她,探到沈凝的额头滚烫,她忙扶着沈凝到床上歇息,然后去请太医。
沈凝自幼吃苦,知道自己只是风餐露宿的赶回来而发烧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战英心疼她。
她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原本已好些了,战英却没能带着太医回来。
谢锦奕跟她一起来请安的,他小脸上堆着一抹冷,“母后刚一回宫就要跟姨母过不去吗?您明知道姨母吃坏了肚子,正是需要太医看护的时候,让您的婢女去请太医,岂非要置姨母于不顾?”
沈凝眉头紧拧,她并不知道沈歆玥有什么不适。
战英跪在她床边,愤而咬唇,“沈二小姐不适,需要十几个太医都守着她吗?奴婢只是想请一位太医回来看皇后娘娘,娘娘发烧了啊。”
她不敢跟皇子顶嘴,心里却格外替沈凝叫屈。
谢锦奕原先也不知道沈凝真的病了,可看她脸颊通红,嘴唇泛白,不像装出来的。
他有些心虚,“儿臣错怪母后了,儿臣知错。”
“可是母后您自幼身强体壮,眼下也还能起身,应当无大碍吧?”
“咳咳!”
沈凝原本是没什么大碍,可被谢锦奕的话激的气血上涌,没忍住重咳了两声。
“母后当心。”
谢锦奕跪下了,眼里似真有几分关切。
他怕母后病倒了,会真的要去跟姨母抢太医。
沈凝也懒得跟他多说,既没要太医,也没留他在跟前说话,让褚嬷嬷带着他赶紧离开。
谢锦奕被褚嬷嬷带走了,他鼓着小脸,路上还在嘟囔,“我只是说了实话,姨母就跟御花园里的鲜花一样娇嫩脆弱,不比母后强健,难道不该让太医都守着她吗?”
褚嬷嬷是宫中老人,深谙规矩,“按宫规皇后为尊,后宫里谁病了都不能僭越过皇后,沈二小姐虽得您和皇上爱重,地位上却不能与皇后相提并论。”
所以请太医这事,谢锦奕的确是错了。
可谢锦奕心里不愿认错,等他听到战英追上来,嘴角甚至还扬起一半笑容。
母后果然还是在意他。
他错了又怎么样呢?
可战英追出来只传了一道口谕,“皇后娘娘要休养身体,未痊愈之前请二皇子勿来打扰,奴婢告退!”
战英转身就回了。
她帮沈凝拿东西的时候,沈凝之前想带的谢锦奕的衣物做些留念,也放下了。
在这冷清的无人打扰的蘅芜殿,沈凝睡了极为安稳的一觉。
连谢锦奕把她告到了谢云璋面前,她都不知道。
谢云璋才处理完一堆奏章,听谢锦奕说了此事,俊眉微挑,“你母后让你别去找她?”
谢锦奕用力的点头,白嫩的像包子似的小脸上,复杂的交织着傲气,不忿,还有点小委屈。
他不过是阻拦了母后请太医,母后便这样对他,实在过分。
他想请父皇做主。
可谢云璋眼里,这不过一件小事,他想起沈凝给他呈上的奏报他还没看,便翻了翻,没找到他就叫姜忠来找。
奏章堆积的多,姜忠也没能立刻翻出来,倒是他想起昨日在清思殿被沈凝斥退的事,一并告知了谢云璋。
“皇后娘娘离宫三年,许是在南边沾染了些俗尘气息,回了宫,气性也大了些。”
“气性?”
谢云璋不以为然。
他印象里的沈凝脾气软糯,似泥捏的人。
可她有功而返,他不嘉奖会惹群臣非议,他打算带着谢锦奕去正阳宫看她一次。
父子两人才走出勤政殿,便有人来报,说沈歆玥醒了,但现下还是难受的吃不下东西。
谢锦奕立刻拉着谢云璋的手,“父皇,先去看姨母吧!反正母后不会有大事的,姨母可娇弱了,饿不得,我们陪着她说不定她能有胃口些。”
谢云璋点头,“嗯。”
御驾转道不去正阳宫了,也不会感知那条宫道,比往常清静多了。
皇家书房。
今日书房里新添置了一个座位,按照沈凝的意思,就安置在谢锦奕的后面,来的是个同谢锦奕身量一样的男孩。
他穿着雪色的圆领绸衫,眉清目秀,儒雅谦和,五官与崔扶砚神似,连气质也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安安静静的。
谢锦奕自幼生长在宫中,身边的皇室子弟多少都有些傲气,他也是被众人捧着的,自然矜贵。
可崔凌源却是另外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清贵。
他其实不讨厌他。
但......他一想到姨母食不下咽的样子,眉头便皱出了一缕锋芒。
——
沈凝得知崔凌源出事,立刻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的隔间里,一身雪白的男孩正无力的躺着,而吴院正刚刚给他施针完,他气息才均匀一些。
沈凝赶到,她问吴院正,“情况如何?崔小公子可有危险?”
吴院正摇头,“娘娘放心,崔家小公子的身子已经平复,只需服药之后,再好生歇息便无碍了。”
沈凝安心了些,她坐到崔凌源身边,打算替他再把个脉确认一下。
他原本好好躺着,一见她靠近,便起身跪在了床上,对沈凝恭敬有礼的磕头,“崔氏凌源,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金安。”
他端正有礼,不像个六岁的孩童,看起来沉稳持重。
沈凝目光柔和,“免礼。”
崔凌源这才起身。
他有一双浮冰碎雪般的眼眸,清透澄澈,如沈凝之前看到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再见,他的身体似乎更差了,而刚刚来的路上,战英说他突然发病,是因为没能及时喝药所致。
沈凝关心的问他,“可是今日出门急,未曾带药入宫?”
崔凌源抿唇,“带了。”
“既带了,为何不吃药?你自幼体弱,还是要靠吃药来保养的,不可懈怠。”
沈凝扶着他躺下,一边关心,一边叮嘱。
崔凌源只点头称是,却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战英在一旁站着,努了努嘴,显然是憋着话。
沈凝抬眸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她身边就她一个忠心的人,不必有事藏着掖着的。
战英素来细心留意,来通报沈凝之前,她已经知道原委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崔家小公子是个能忍的,竟然不当面告诉沈凝,沈凝既问她,她便少不得要开口了,“娘娘,其实是二皇子他......”
“皇后娘娘。”
崔凌源细弱的嗓音吸引了沈凝的注意,他伸出小手来,拉了下沈凝袖子,“是我忘了喝药,惊动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沈凝颦眉轻蹙,上次与崔凌源相见她便知道,他是个天资聪颖又细心的孩子,不会出这样的错。
可他不愿意说,还不想让战英说,最后还恳求她,不要将此事告诉他父亲。
他说,“孩儿体弱已经让父亲操劳,不想再为父亲增添烦忧。”
他眼眸纯净,这番话说出来,却让沈凝心疼他。
小小孩童,却已懂得隐瞒真相,体恤父母。
沈凝更有些怜悯他了,“本宫答应你,不告诉崔大人,可你也要按时吃药,好好休养,明日再上书房,本宫会来看你。”
崔凌源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尽管极力克制着情绪,沈凝也看得出,他是有些高兴的。
崔凌源拜谢沈凝,沈凝端药来喂他,他也喝的一滴没剩下,极为乖巧。
下学之后,崔凌源被送出宫,沈凝本想去找谢锦奕,可到了他的宫室,才知道他去和谢云璋沈歆玥一同用晚膳了,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
沈凝手里还拎着给他做的糕点,原是和崔凌源一人一份的。
如今看来,也是送不到他嘴边了。
沈凝把糕点给战英了,战英一边吃一边夸,“娘娘的手艺就是好!那些吃不到的人,是他们没福气!”
错把鱼目当成宝!
“明日本宫再做些,带着去书房看看他们两个孩子。”
沈凝虽三年不在谢锦奕身边,可他三岁之前都是被她言传身教的,她不觉得谢锦奕会不能明辨是非,无端的针对崔凌源。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所想。
崔凌源第二日到书房,依旧被谢锦奕为难。
他的药又洒了,且谢锦奕还不许他坐在他后面的位置,要将他赶到最后一排去。
崔凌源体弱,又不敢与他争执,自然只能抱着书本往后走,但书房里的皇家子弟,都是拥立谢锦奕,见风使舵的性子,他们抢了崔凌源的书,还将墨汁弄到他的衣衫上,更有甚者,一把推倒了崔凌源。
他背后的桌角尖锐,眼看是要受伤了。
谢锦奕也有些惊讶,只不过他素来高傲,绝不会出手去救被他针对的人,只能睁大眼睛看着。
其他孩子都在大笑,准备看崔凌源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撑住了崔凌源。
沈凝将他抱起来扶稳,看到他略显苍白的小脸,满眼关切,“还好吗?可有受伤?”
“我没事,皇后娘娘。”
崔凌源气喘的有些厉害,但他喘匀了气,便立刻回复沈凝。
不让她担忧。
“母后。”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金安!”
一众孩童见到她来,纷纷行礼。
谢锦奕为首,他对沈凝无惧无畏,可其他孩童,心中却都是敬畏沈凝的。
沈凝待他们宽厚却也从不放纵,让先生教导他们一向严格。
今日之事,他们着实是看谢锦奕的反应来行事的。
他不想崔凌源留在皇家书房,他们自然会效仿。
所谓上行下效。
便是如此。
沈凝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严厉的目光,径直看向了谢锦奕,“奕儿,你为何为难崔凌源,论亲缘,他是你的表弟。”
沈凝虽不想承认血脉,可血脉终究相连。
谢锦奕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他只是厌烦,“儿臣并未为难谁,只是书房重地,也不是无名无分之人可随意出入上课的,母后,皇家书房,只有皇室子弟才能听学。”
崔凌源他跟皇室弟子没有关系,他父亲的官位也未曾到三品,他连参加皇室子弟伴读遴选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母后一意孤行,偏心他罢了。
蘅芜殿中,沈凝正在拆玉泉寺玄慈大师送来的信。
玄慈大师在信上提及,她离开之前观天象测算气候,预料夷陵会因多雨形成内涝与洪灾相连,危害百姓和房屋良田,他已提前告知州府官员,官府组织百姓撤离,有序保护房舍良田。
此次灾情因为她的预测得到缓解,并无百姓伤亡,房舍损毁程度也不高,州府官员都对他这个皇家寺庙主持倍加崇敬。
他特将此事告知皇后,致敬致谢,还询问是否要告知州府官员真相。
此事全是她的功劳。
沈凝提笔微顿,想了想,还是让玄慈大师勿要张扬此事。
这三年她在玉泉寺修行祈福,他老人家对她照拂颇多,他又是她师父的师弟,自己这一身本事,也都是师父倾囊相授,她已位至皇后,不必争这份功劳。
沈凝写完,让战英送回信去。
战英自然知晓他们书信来往的内容,她只是愈发崇敬沈凝,“娘娘精通天文地理,星象筹算,五行医术,此次更是替夷陵百姓挡了灾,可还是这样谦逊低调,不事张扬。”
沈凝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自小爱学这些,学出本事即可,又何必张扬。
更何况她是受万民供养的皇后,理应爱民。
只是她如今还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想编撰的书稿,想施行的计划,想施展的抱负,都被束缚着。
盼望着谢云璋早些把废后一事提上日程,她也能早些解脱了出去,做自己想做的,更有意义的事。
可事情偏偏这样奇怪,她已经搬到蘅芜殿七日了,谢云璋没有任何旨意来不说,勤政殿也没什么消息。
——
谢云璋父子,如今都在青鸾殿里待着。
他们陪着沈歆玥,她自从沈凝回来之后,便一直身子不适,太医日日照料,也不见好转。
谢锦奕急的一直趴在她床上,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
他喂一勺,沈歆玥喝下去,没多久便又吐了出来。
谢云璋看着沈歆玥吐的苍白的小脸,淡淡的看向跪着的太医们,“无用。”
太医们纷纷叩首请罪,“皇上恕罪,微臣们或许医术不精,可沈二小姐这病也来的蹊跷,皇后娘娘回宫之前,沈二小姐身体康健,未见如此重病啊。”
他似乎意有所指,也有些推脱。
谢云璋询问的眼神,看向床边的何嬷嬷,她是一直贴身服侍沈歆玥的人。
何嬷嬷支支吾吾的,又看沈歆玥。
沈歆玥面白如纸,却清冷美艳,她怒斥,“皇上和二殿下面前,不可胡说。”
“可是......小姐您都病成这样了,不让奴婢说,难道要等皇后娘娘克死您吗?”
何嬷嬷满脸焦灼。
谢锦奕一听这话便怒了,“放肆!我姨母才不会被克死!”
何嬷嬷连忙跪下磕头,“是,奴婢有罪!可奴婢也是自小服侍着二小姐的,她与皇后娘娘一胎双生,没有皇后娘娘在府里的时候,二小姐平安喜乐,从无病痛啊,如今皇后娘娘骤然回宫......娘娘回来前一日,二小姐便已开始胃口不佳了。”
“皇后娘娘为国祈福三年回宫,岂是你我能置喙的!”
沈歆玥责骂何嬷嬷,起身在谢云璋面前挺直脊背跪下,“皇上,何嬷嬷无心之失,却也冒犯了皇后娘娘,臣女愿意代替她受过,请皇上责罚。”
她楚楚可怜却傲骨铮铮。
谢锦奕心疼她连忙抱住她,“姨母,你快回床上躺着,别着凉了。”
“殿下心疼,是臣女的福气,可臣女万不敢不敬皇后娘娘。”
“我知道,母后也知道的,她不会怪姨母。”
谢锦奕一直扶着她,小小的身体拉不动沈歆玥,就抱着她替她暖身。
身为皇子,能享受他这般亲近的,只有沈歆玥。
连沈凝都没被他这样抱过。
谢云璋一直端坐着,看他们拉拉扯扯,始终不发一言,直到沈歆玥身子朝一边倒去,他才把她抱回了床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掖好被角,亲自端了药碗来喂她。
沈歆玥被体贴照顾着,神色也柔和了些,宛如新承雨露的青荷。
何嬷嬷见沈歆玥如此受帝王宠爱,便又重提了沈歆玥被沈凝克的病重一事。
谢云璋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太医,太医们也不敢乱说。
谢锦奕小脸皱成了一团,不解的站在谢云璋身边问他,“父皇,母后真的会克伤姨母吗?”
他不想姨母再病了。
他舍不得。
谢云璋素来不信这些说辞的,但当年司天监预言,沈凝命格孤煞凶极,可克国之厄运,他立沈凝为后,随后久旱无雨的南瞾,便下了一场大雨,随后一直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足见沈凝的确命格有异。
他淡淡道:“即日起,与皇后相关之人,不得靠近青鸾殿,宫中焚香驱邪,宫人皆为歆玥诵经祈福。”
“是,谢皇上垂怜。”
何嬷嬷连忙跪下谢恩。
沈歆玥眼底是对他的恋慕,以及被偏爱后大方坦然的微笑。
“臣女谢皇上恩典。”
谢云璋还有政务要处理,带着谢锦奕离开了。
他有旨意,宫中也很快奉旨施行,战英原本是来正阳宫取一些沈凝的旧物,上次忘带的,可就被一群宫婢纠缠着,用柳枝往她身上洒水。
她气的斥责了她们一通,盘问之下,才知道青鸾殿发生的事。
她好生气闷,回到沈凝面前诉说此事,几乎要气红了眼。
“娘娘,这还有天理吗?您贵为皇后,是长清门抬进皇宫的皇上发妻,一个和离妇却可以这般欺辱到您头上!
她还污蔑您克她?您若是真克她,她怎么还活着作妖没去死呢!”
战英愤愤不平,幸而蘅芜殿没有第三人,否则这话传出去,她怕是要脱一层皮。
沈凝握笔的手停下,听战英如此气愤,她又岂会不怒不怨?
可又有什么用呢?
谢云璋喜欢她。
她与谢云璋夫妻四年,育有谢锦奕三岁,都是君臣有别,可谢云璋一见沈歆玥,便如同她当初见了他一样,痴迷成瘾。
他不顾群臣反对,不顾世俗议论,一意孤行将刚和离归家的沈歆玥接入宫中,以照拂之名,行宠爱之实。
沈凝回想起这些,便会觉得喉咙里藏了刀,呼吸都牵扯着一股疼痛。
有人更是直接向谢云璋提议,“皇上,若此书为女子所做,微臣以为当立即销毁,女子为阴体,即便有些才学,著书立传应用于司天监,也会破坏了我朝的阳刚之气,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遵守三纲五常,何故卖弄才学?还望皇上三思。”
他的话得到了不少臣子的附议,觉得他所言有理。
当然也有很多人反对的,他们认为,有才之人不论男女,皆是南瞾之幸,若当真才华卓著,当破格提用。
甚至司天监还有官员站出来,以沈凝为例,“皇后娘娘便是女子之身,可她因天象离宫祈福三年,求得我南瞾风调雨顺,如此大义,又岂能为性别左右?”
“皇后娘娘本是灾厄之身,天命不详!你可休要胡言乱语!”
“你是司天监还是我是?你不懂就给我住嘴!”
“你才住嘴!”
两派臣子吵了起来,谢轻鸿一下子都看愣了,他连忙过去劝和,还没说上两句呢,谢云璋便拍了一下龙椅,“住口。”
帝王的威仪有如实质,在太极殿上蔓延开来,争吵过的臣子,全都跪下请罪,“微臣失仪!”
“皇上恕罪!”
“皇上恕罪!”
谢轻鸿和崔扶砚也都是跪着的,众人都敛声屏气。
但崔扶砚仍然是要开口的,“皇上,微臣以为,南瞾朝廷有法度,也该有气度,任用人才,方是上策。”
谢云璋手里握着那半本书,眸色深沉似渊。
他没有给崔扶砚一个回答,只令他去寻那个人,在一个月之内,给他一本完整的书。
崔扶砚应下了,“微臣遵命。”
谢云璋退朝回勤政殿了。
谢轻鸿很是贴心的跟着他,生怕他亲皇兄被今日朝堂上的争执给气到了,他给他唠了许久民间的见闻,才见到他的眉心舒展一些。
谢轻鸿轻轻松了口气,他顺手从姜忠手里拿了他皇兄的茶盏,眯眼打趣,“今日皇兄心情不好,你还不快去青鸾殿通知沈二小姐,让她亲自下厨做些可口佳肴,来安慰安慰皇兄。”
姜忠看了眼谢云璋,他没反对,他便立刻差人去青鸾殿传信了。
不过谢轻鸿说他想腆着脸一起去用膳,谢云璋却冷冷看了他一眼,“得!皇兄,臣弟不配吃沈二小姐亲手做的菜,臣弟下次再来。”
他放下茶杯舔了舔唇,突然就想起了沈凝,“其实皇后娘娘的厨艺不错,这茶泡的也好,可比皇兄如今这御茶司的人手艺好多了!”
谢云璋原本注意力还在半本《天象星占》上面,闻言突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那不是沾了皇兄你的光吗?皇后娘娘以前一直讨好臣弟,事事都为皇兄亲力亲为,从做寝衣到下厨做饭,烹饪煮茶,臣弟都替皇兄先品尝过一遍了,皇后娘娘知道会合皇兄的口味,才会奉到皇兄面前。”
谢轻鸿轻描淡写的说笑着,全然不觉得,沈凝身为皇后,亲力亲为的做这么多事,有多么操劳辛苦。
下厨做饭不是易事,煮茶更非易事,可沈凝当了皇后,不仅亲自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为谢云璋做这么多事,付出了无数心血。
可惜谢云璋从未放在心上,他是谢云璋的弟弟,自然要看谢云璋的态度行事。
所以他也不怎么看得上沈凝的这些付出,这么多年没叫过她一声皇嫂,只敬称为皇后娘娘。
谢云璋以前并不知道沈凝的付出,只看她做事的习惯,是闷声不响的。
但她确实是个贤后。
所以他未曾计较她的出身和不详之命。
但谢轻鸿今日说了这么一大堆,他倒是觉得,御茶司的人确实懈怠了。
他让姜忠去传召孙缈和御茶司其他人来。
他又叫谢轻鸿过来,多看看《天象星占》这本书,好好研习一番。
谢轻鸿抱着脑袋叫苦不迭,“皇兄,你饶了我吧!臣弟本就不善学问,更何况是天象这样复杂的书,臣弟真的不像你一样涉猎颇多。”
而且他知道,谢云璋本人是很喜欢研究天象的,八年前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就为了研究天象乔装出宫过,还去了崔家和沈家讨论。
可那是他皇兄啊!
又不是他!
谢云璋冷着脸勒令他回去必须多做学问,不可一直散漫下去。
谢轻鸿表面答应的头头是道,内心却是清明:不学!打死不学!
天塌了他站皇兄后面。
“那你怎么看崔扶砚今日所言,想破格把著此书的女子引荐入朝一事。”
谢云璋神色严肃,谢轻鸿便不敢再散漫了。
他据实考虑了一番,“臣弟以为,此举并非不可,虽说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可咱们皇族祖上却有带兵出征的公主,以军礼下葬,威严显赫,不应以女子之身拘束人才,若是这本书著完,皇兄不妨先见见那位女子。”
他后面还有一段话准备说,若是朝臣实在反对这个女子入朝为官,皇兄可以把她纳入后宫嘛!
这样既可以为皇兄所用,又不用打破朝廷法度,一举两得。
说不定还是个美人,皇兄又可以享受一番了。
但他对上谢云璋的眼神,谢云璋将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他立刻闭嘴,把这些话烂在了肚子里没敢说出口。
谢轻鸿怎么忘了,他皇兄是个情种!
他只喜欢沈二小姐。
谢云璋没有考虑过谢轻鸿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这本《天象星占》越是看,他越是有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总会想起沈凝。
她曾与崔扶砚讨论过这本书。
沈凝对天象人文,也是有些见解的,她好像在何处学过。
但谢云璋想不起来了。
他原想召沈凝过来谈谈此书的内容,可姜忠把孙缈和御茶司的人带了过来。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
孙缈恭敬叩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
谢云璋还没开口训斥,她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丑态了。
谢轻鸿啧了一声。
孙缈心跳如擂鼓,眼角已经隐隐颤出了泪来,她知道今日被传召定要挨罚,她讨不了好果子吃。
可她不甘啊!
她自从偷师沈凝的手艺之后,便一直勤加练习,她将沈凝做茶的每个步骤都记的牢牢的,依样画葫芦,却总是做不出来那样的味道。
青鸾殿内,沈歆玥收到沈凝的消息,脸色冷沉。
沈夫人担忧她未用晚膳,又饿坏了肠胃,陪着小厨房热了几遍菜肴,见沈歆玥还是没有胃口,她便怒骂沈凝:“居心叵测!她身为皇后让崔扶砚去正阳宫已是不妥,如今还把你的孩子接入宫中读书,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歆玥也不知道,她娥眉轻拧,“皇后娘娘许是见我受宠,二皇子又不与她亲近?”
沈夫人眉头拧的更深些,“那她召崔扶砚去正阳宫,也是别有深意,如今若是将崔凌源送进上书房,影响了皇上和二殿下跟你的关系,可就当真是无耻了。”
沈歆玥也这样想过。
她一直得皇上宠爱,这三年趁着沈凝不在,也笼络了谢锦奕,他们都冷待沈凝,所以沈凝回宫之后,想对付她,寻找她的弱点,便找到了崔扶砚。
崔扶砚把崔凌源送到了她面前。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谋算。
她虽不在意沈凝这个皇后,知晓她无论是对皇上还是谢锦奕,都没什么吸引力,可她却不能坐视沈凝要对她出手而不理会。
她晚膳未用,谢云璋得知这个消息,亲自来探望了她,沈夫人便在一旁说起了崔凌源的事。
沈凝夜里被谢云璋召去了勤政殿。
她来的时候十分不解,面露疑色,直到她行完礼起身,谢云璋直接明了的说,“崔凌源不必入宫进学,在京城寻一家官中学塾即可。”
“为何?”沈凝微讶。
谢云璋泼墨般的眸子凝着她,“皇后要他入宫进学,是何用意?”
沈凝沉住气息,冷静道:“臣妾与崔大人谈论新书,崔大人提到崔家小公子已接来京城,但他忙于公务无暇照顾,本宫便想着照拂一二,让他入宫,开蒙求学,也有太医院替他照料身体。”
“为崔扶砚?”
谢云璋的嗓音,揉进了一抹雪山之巅的冷意。
沈凝立刻跪下,“臣妾别无他意。”
“皇后。”
谢云璋淡淡轻唤。
只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对沈凝却犹如千斤重担。
她是谢云璋的皇后,是一国之母,谢云璋什么时候唤她,都是以帝王的身份在跟她说话。
他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沈凝自嘲的想着,谢云璋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叫什么?
但崔凌源入宫进学这件事,她已经答应了崔扶砚,并且是作为与他交换的条件,她不能食言。
“皇上,君无戏言,帝王之语从无收回成命,可臣妾身为皇后,若食言而肥,也会令群臣厌弃,令天下人不耻。”
沈凝未曾退让。
她的话让殿中气氛宛如凝冰,她嫁入皇室,大婚七年,从没违抗过谢云璋任何命令,对他的话无有不从,只有做的比他说的更多,从未有过,拒绝他说的话。
谢云璋英挺的剑眉散发着凌厉,帝王之威,也足够震慑,给人压迫。
沈凝的心一寸寸的被碾压,重压之下,额头都渗出了一抹汗液。
心脏在胸腔里,坚定又无助的跳动。
沉默似酷刑凌迟。
沈凝扛了下来,待到谢云璋再开口,已经不再说进学之事了。
他说,“歆玥体弱,朕不希望后宫琐事,搅扰到她。”
沈凝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微颤,“臣妾明白。”
崔凌源入学,她本就没有联想到沈歆玥身上,只是告知她。
可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告知,让谢云璋知道了,都会这样迫不及待的为她出手,清扫麻烦。
足见谢云璋有多将她放在心上。
供在心尖。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啊。
沈凝心中划过一抹哀戚。
她起身离开,还因为在谢云璋这里跪久了,有些乏力。
谢云璋从来没有心疼过她,这次也一样不会想到关心她的身体。
但她走了之后,谢云璋面前的奏章也一直没有动过。
姜忠端了一盏茶来给谢云璋,发现奏章一动不动,还以为是砚台里的墨不够用了。
他放下茶水,准备研磨,一走近,发现笔墨纸砚都没问题,砚台里的磨浓稠细腻着呢。
谢云璋眉头未动,面无表情,看似无事发生,可姜忠却觉得,此刻不同寻常。
谢云璋不喝茶,问姜忠,“皇后此前给朕递上来的手谕,找到了吗?”
姜忠睁大了眼,“找......找到了。”
他以为谢云璋要看,连忙弯腰,“可要奴才替皇上找出来?”
谢云璋未语。
姜忠猜测,谢云璋大概是没有要御览的意思,但这也足够他出一身冷汗了。
他伺候谢云璋回寝殿了,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在庆幸,还好自己没轻易处理了皇后娘娘的手谕。
可他近日端上来给谢云璋的茶,他几乎都不入口了,偶尔喝两口,眉目中都带着不悦,看来他还得去好好敲打敲打孙缈。
别吃了罚还不尽心!
若是不肯踏踏实实在御前侍奉,迟早有她掉脑袋的时候。
青鸾殿。
沈歆玥陪着谢锦奕用早膳,她给谢锦奕布菜,添粥,纤纤素手为他忙前忙后,自己的碗筷,却没空动几下。
谢锦奕看的心疼,他一双小手接过沈歆玥递来的碗,软软说道:“姨母不用这样伺候我,我可以自己吃的。”
他已经六岁,开蒙进学,都上马习骑射了,不是用膳还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可姨母就是放心不下殿下,殿下日日上书房,勤念书,还要去校场练骑射,如此辛苦,真怕殿下的身子吃不消呢。”
沈歆玥慈母一般,说着,连眼眶都红了。
谢锦奕连忙拿过锦帕替她擦拭,“姨母别心疼,我不累的,定是我近日习骑射时间太长,陪姨母的时间少了,今日我早些练完早些回来陪你。”
“殿下真乖。”沈歆玥低头亲了亲他。
她眉眼间拢着愁绪,谢锦奕看的分明,可他怎么问,沈歆玥都不说,他揣着满肚子疑惑从青鸾殿走出来,迎面正好碰上了沈夫人。
沈夫人恭敬行礼,“见过二殿下。”
“免礼。”
谢锦奕懂礼节,也敬长辈,他待沈夫人也亲近,“外祖母,您可知道姨母近来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吗?本殿舍不得她这样愁,虽然本殿还小,可总有为姨母分忧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