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底高跟碾在肩膀处，疼痛让凌风右边的肩膀又往下压了一寸。
他低垂着头咬牙不吭声，短发下的耳朵脖颈却是滚烫的红，青筋一跳一跳，连呼吸都失去了节奏。
软红色的小团子黏在代枭身上，醉晕似地东倒西歪，Duang得一声，倒在手心里软烂成泥。
小团子的温度越来越高，握着格外烫手。
裤腿突然被扯了扯，凌风抬起一双通红湿润的眼眸，指尖无力地勾着代枭的裤腿：
“算我求你，去别的地方......”
而后他似是再也坚持不住，绷直的后背弯了下去，一手撑在地上，这才没狼狈地倒下去。
周边的人议论声更大了：
“是结合热......要不要叫秩序局的人过来？”
“玩的也太大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的......”
羞辱值+1000！
羞辱值+1000！
手心的小团子越来越烫，越来越红。
代枭将高跟鞋收回空间钮，取了件外套盖住凌风的头，拽着后衣领就给人拖走了。
结合热是哨兵对向导的生理反应，一般情况下是由向导主动给予，然后哨兵被动反馈。
在结合热的作用下，哨兵会失去清醒理智，只会想占有向导，获取向导素，追求更为极致的疏导。
系统有些心虚：宿主，好像不小心玩大发了......
代枭将凌风拎回住处，扔回床上：
“无妨。”
结合热而已，用仙力压下去就好。
她并双指画圈，最后点上凌风的额头，泛冷的凉意立刻就从额头扩散到四肢，将凌风冻了个激灵！
他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被迫清醒的凌风冷得牙齿发颤：
“......你？”
代枭平静点头，一脸正气：
“对，是我救了你。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凌风气得小团子都炸了：“你给我出去！！”
羞辱值+1000！
得了羞辱值的代枭答应得特别爽快：“好，我知道了。”
转身就走，没有任何留恋。
她刚才买作战服把贡献点全花完了，现在需要再接几个任务获取贡献点，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走的异常爽快，关门也是砰的一声！
把屋内的凌风给砰懵了，热意彻底退散。
小团子委屈巴巴地趴在门把手上，依依不舍，哼唧声不断。
凌风握紧了拳头，最后泄力般锤向了床褥，眼底闪过挣扎与不甘：
“可恶，我都那样了......她居然还无动于衷......”
羞辱值+1000！！！
已经走远的代枭又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略有诧异：
“系统你出bug了？”
系统：报告宿主，没有。
于是代枭难得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建筑破破烂烂的，连外墙的砖瓦都没有装饰。
三楼的位置有一处窗户没关严实，帘后隐约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代枭回头看了过来，那身影匆忙躲在了帘后，与此同时，耳边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羞辱值+100！
代枭嘴角一抽，难得轻笑出声：
“哈，有意思。”
......
Z区庇护所外黄沙漫天，有零星的污染体出没，都会被外出做任务的哨兵顺手解决。
代枭接了几个简单任务，跟着同行搭档外出。
越野车里，除了她之外都是哨兵。
一位细皮嫩肉的向导被扔进了狼窝，是个人都会多看两眼。
“向导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出来接任务？我可是A级哨兵，不知我够不够格成为您的契约哨兵？”
瘦子张不大抱了个拳，算是和代枭打招呼，粗哑的喉咙像拉风车，听起来有些扎耳。
代枭一言不发，连眼神都不吝给予。
张不大还想继续搭讪，一道寒光折射，掠过眼前，是向导缓缓抽出了腰上软剑。
只抽出一点，那凌冽寒光就足以让张不大闭嘴。
“......哈哈，我就随便问问，这不是怕您一个人孤苦无依吗？”
张不大怂了，缓慢地退回自己座位上，嘴里不屑地嗤了一声，低声谩骂：
“好好一个向导不在秩序局待着，却跑出来做任务，怕不是连最基础的精神疏导都做不了，被赶了出来。切，装什么呢。”
这次的任务是剿灭Z区附近的一小窝污染体聚集所，拯救被困在那里的难民。
到达目的地后，哨兵们先后下了车，代枭也下了车，被喊住。
张不大把住车门，语气不善：
“喂！向导待车上就好！待会儿被污染体吃了我们可救不了你！”
代枭拔出软剑，理都不带理的，孤身一人领在前头。
她倒是平静，系统却为她打抱不平，一只小乌鸦飞跃过去狠啄张不大：
恶男丑男坏男！我家宿主天下第一强！你还是祈祷污染体别吃了你吧！气死我了！我啄死你！
乱啄了一通，系统勉强消了气：宿主你怎么都不生气啊？他简直太厚颜无耻了！简直就比下水道的癞蛤蟆还恶心！
代枭：“无情道者，处事不惊是最基本的。”
她眼眸闪了闪，发现了藏在废墟暗处的几只污染体，冷声：
“无情，不止对事，还对人。”
“只要做到无情无欲，你也能做到和我一样，无情道修仙成神。”
代枭挽了个绚丽的剑花，将那些污染体一击击毙！
系统不情不愿：宿主......假使你修的无情道理论是正确的，那你猜你为什么成神的时候失败了？
代枭沉下眉目，周身散出寒意，她使着软剑又杀掉几只污染体：
“定是我没有彻底断情绝欲，还没有彻底无情！”
系统不敢苟同。
污染体的污浊喷洒而出，溅在代枭作战服上，都变为了圆润的水珠状，滑落在地。
作战服未染半分污浊。
代枭得空称赞：“不愧是花了大价格买的，还不错。”
同来的小队队员看到这位向导居然能够独自斩杀污染体，还斩杀这么多只！不由得心生佩服。
各自分工剿灭了这处的污染体，又找到了被困者，正准备回去时——
轰然之间！撕天裂地！
原本灰暗的天空骤然扭曲，一条漆黑的裂缝横亘在空中，巨大的精神威压碾过来，所有哨兵都砸跪在地上，眼里露出了恐惧：
“这是......污染渊。”

倚着门的女子身形颀长，一身干练作战服，束腰处是红色绑带，上面印着鎏金牡丹花纹。
银白色的长发散在肩边，琉璃般透亮的紫色眼眸半眯着，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落在她脸上，泛着柔和朦胧的色彩，犹如仙貌。
入耳是淬了冰的嗓音：
“你是醒了，还是傻了？”
代枭眉心轻蹙，有些不耐烦。
凌风猛然回过神来，躲开目光，五指攥紧被子，脸涨红，结巴道：
“抱歉，我......我没见过您这样的向导......”
太漂亮了，就好像仙子下凡。
连眉眼间都带着淡淡的神性。
向导稀少珍贵，他只是一个A级哨兵，又无权无势，平日里很少能够接触到向导。
就算接触到了，也不会有精神疏导的机会。
除非像昨天一样，精神狂躁值到了90%以上，才会惊动特殊的救援队。
“非常感谢您昨天的救命之恩，我有很多贡献点，您需要多少？我都可以给您以做报答。”
凌风不清楚这位向导是如何帮助的自己，但依照他目前的身体感触，狂躁值应是降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有可能降到了50%以下。
他是A级哨兵，常年积累下来的狂躁值想要疏导到这种地步，向导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
更何况他还是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不夸张地说，就是一只极具破坏性的野兽，凶残又血腥。
眼前这位向导，为了疏导他，一定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价。
而且这位向导看上去如此娇弱，昨夜自己那般失去理智，定然伤到了对方。
想到这里，凌风不禁担忧地抬眸，打量着瘦削的女子，迟疑着：
“昨晚......您还好吗？”
代枭微微挑眉，环着手臂，指尖轻搭着，脚背勾着门关上：
“昨晚？你都忘记了？”
面对向导的靠近，哨兵忙往后退避，脊背彻底贴上床头，退无可退。
银白的发丝几乎擦过男人的面颊。
是有些惑人心智的香味。
代枭掐过凌风的下巴，逼迫对方抬头看着自己，邪魅一笑：
“你忘了昨晚你跪着求我，抓着我的腿不愿松手，主动拷上自己的事了？”
羞辱值+100！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哨兵。”
羞辱值+100！
“你觉得呢？听了我的想法，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评价吗？”
羞辱值+100！
随着代枭的句句逼迫，凌风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似乎承受不住这种压迫，闭着眼扭开了头。
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也只乖巧地哼出一句：
“抱歉......对不起......”
“是我污了您的眼。”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哨兵固然强大，但同时也经受污染。
生来就对向导圣洁的精神力极度渴望。
昨晚他狂躁值高达99%，没有彻底疯掉变成野兽已经算万幸。
又何谈保持理智，坚守尊严。
既然嫌弃厌恶他，又为什么救他？
凌风紧闭的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手下的锦被快要被他抓裂：
“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贡献点我会按照秩序局要求的额度十倍给您。”
在向哨世界，向导尤其珍贵，受到秩序局的专门保护。
秩序局，是为了在末日下能够合理保护作为少部分人的弱势群体，也就是向导这一群体的利益，而建立的。
寻常哨兵想要接受向导的安抚，要么就是露水情缘，要么就是向秩序局提交申请，等候调度。
凌风比不上顶级的S级哨兵，但他也是历经过千百磨难的A级哨兵，有自己的固执和骄傲：
“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站起来就要走，却“咯噔”一声，被手腕处扣紧的锁铐拽回床上！
宽实的手腕处磨出红痕，伤口隐约见血。
代枭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
凌风抿紧嘴，默不作声，用蛮力扯断了那根锁铐！
一声脆响，手腕处的伤口更加鲜血淋漓。
凌风却连眼睛都没眨，冷着脸正要离开，又被代枭一个小本子抵上胸口，按了回来。
代枭命令：“把这个签了，我就放你走。”
这不是普通的小本子。
这是秩序局专门为契约向哨准备的登记本。
打开一看。
向导那一栏已经签上了代枭的姓名，精神力等级C，身体素质等级S。
哨兵那一栏是空的。
凌风眼睛像是被烫伤了，指尖猛地发抖，把登记本甩了出去，气得胸口都在抖：
“你什么意思！”
代枭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对方，语气轻巧傲慢：
“恼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故意在我面前突发狂躁期，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我现在给你想要的，你别不知趣。”
代枭叉腰，指向被扔掉的小本子：
“捡起来，我就既往不咎，仍然恩准你做我的契约哨兵。”
羞辱值+500！
凌风气得全身涨红，良好的修养让他骂不出什么脏话，只是对着代枭指了又指：
“厚颜无耻！我永远都不可能做你的契约哨兵！！”
最后夺门而出，气到脚步都踉跄不稳，出门都扶着墙。
门框咔嚓一声，就被捏碎一块，掉在地上碎成渣渣。
代枭却淡定自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方才还充满挑衅的眸色，缓缓死寂平淡了下来。
真好骗。
羞辱值不就来了吗？
关上门，打开窗，吹着凉风翘着腿。
打开自己的光脑进入任务派遣所官网，开始筛选专门委派给向导哨兵的猎杀任务。
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需要贡献点。
贡献点需要做任务来兑换，代枭不屑于和普通人去争抢那些普通任务，她便细致地挑选起适合向导的任务来。
系统：宿主，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不怕被读者骂吗？
代枭瞟了一眼窗栏上趴着的蠢鸟，冷声：
“让我做任务的是你，说我过分的也是你。要不这任务你来做？”
系统干咳两声：不过你用契约向哨这么神圣的事情来侮辱对方，确实是我从未设想的道路，不愧是堕仙成魔的，够恶毒。
随着羞辱值的获得，代枭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回归，如今已经能够勉强用个小火苗了。
最低阶的术法。
她指尖轻揉，捏出一个火苗就飞向系统，烧掉了乌鸦两根红色羽毛。
乌鸦系统大叫改口：错了错了！你做得对！是我错了！
代枭眼里是杀意，堕仙成魔的戾气在此刻凸显出来：
“我答应帮你拯救这个世界，你就不要挑三拣四。否则，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修的是无情道，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想法，对世间万物都无情无义，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坚信，无情道就是如此。
亦不懂，为何渡劫成神会失败。
散阳落到角落里的红色小本本上，向导那一栏孤零零的只有代枭的名字，哨兵那一栏却空荡荡的。
代枭余光看到地上的红色小本本，眸色晦暗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更何况，那是外面小摊上批发的假证。倘若他再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破绽。”
小乌鸦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人蠢，生来就是要被骗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代枭整理手腕上光脑的任务，接收成功后，显示了此次任务的搭档：
S级哨兵沈寒秋，精神体独角兽，身体素质S级。

代枭肉眼可见地顿住片刻，猛然投过来的目光暗藏汹涌，满是质疑与试探。
紧接着就听到一句：
“是仙女姐姐......你救了我吗？”
希佑之还很虚弱，他问出这一句话，就看到搂着他的仙女姐姐神色黯淡了下去。
那双动情闪亮的紫色眼眸，像星星一样落下。
变得平静而淡漠。
代枭扶希佑之坐好，难得说了一大串话，解释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被困在污染渊里，必须想办法尽早出去。否则就算不被污染体围攻致死，也会被这里特殊的精神压迫挤压致死。”
小狐狸叼着源核，凑到希佑之的手心拱脑袋：
“啾~”
希佑之轻微一笑，将那颗源核交给代枭：
“我倒是有个法子，用源核从内部引爆污染渊。”
少年笑起来惊心动魄，不过是眉眼一弯，嘴角一扬，就好似经历了一场冬去春来。
令人心中回暖。
代枭没有直接接过：“不用了，我自己有。”
“你且告诉我，引爆污染渊之后，我们该如何活下来。”
代枭将空间钮里的紫色源核拿了出来，这是她上次杀掉孽蝠后留下的。
代枭在说正事，希佑之的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刚醒来的意识还有些朦胧，大脑开始放空。
他睡了有多久了？或许有月余。
自从小队全军覆没，他在绝境中突破S级，又因为狂躁值不得不沉入休眠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鲜活的色彩。
这位向导孤身一人闯入污染渊，救了他。
希佑之的精神体是狐狸，夜视能力非常强，将眼前向导的样貌看得一清二楚。
小到对方脸上细微的绒毛，他都能够看清楚。
希佑之淡金色的眸子倒映出代枭的绝世容颜，他似是看呆了，喃喃：
“仙女姐姐可真好看。”
代枭疑惑：“......你说什么？”
希佑之似乎才回过神来，心动那一瞬间，惨白的脸色逐渐红润。
他将手里的源核塞进代枭手里，轻声道：
“还是用我这个吧。”
“仙女姐姐的源核珍贵，轻易不要使用。”
少年的手指苍白而冰凉，在触碰到向导温热的指尖时，受惊般收了回去。
像只胆小的兔子，一碰就躲。
希佑之语气轻撩：“仙女姐姐救了我的命，也理应是用我的源核。”
希佑之：“仙女姐姐只需要用精神力引动源核就好，引爆污染渊后，剩下的交给我。”
闻言，代枭不免质疑：
“你刚从休眠中醒来，能行吗？”
希佑之勉强起身，因着还有些虚弱，一边膝盖跪着，另一条腿支起来，仍笑着承诺：
“我会保护好仙女姐姐的。”
他彻底站起来后，也有一米八的身高，因为休眠了月余，瘦骨嶙峋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显得格外宽松。
他甚至还有些站不稳，就咬着牙想要带代枭离开。
代枭不太稀罕从谁身上看到谁的影子，但她此刻仍然是愣怔了片刻。
太像了。
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抬起一只胳膊让希佑之扶着，另外一只手抛出源核，指尖一道白光打过去！
源核咔嚓一声，浓缩的能量骤然爆发！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空间摇晃！
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代枭搂入怀里，雪狐变大，将代枭极好地护在了中心。
希佑之也半包围地护住代枭，他似乎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沁香，凉凉的，是很甜的味道。
有点像他爱吃的糖葫芦的味道。
希佑之搂住了代枭的肩膀，语气温柔引导：
“仙女姐姐，抱稳我。”
空间开始崩塌，污染体开始躁动，深渊里，破碎开一条裂缝，外面漏进来刺眼光芒。
天地都在晃动，唯有希佑之的手，稳稳扶在代枭的肩侧。
他将向导搂进自己怀里，九尾雪狐抬起九条尾巴，将他们严丝合缝地保护好。
外面的光更加刺眼了。
外界。
原本合闭的天空突然破开一道口子，口子撕扯开越来越大，成了碎玻璃状，里面源源不断的污染体倾泻而出，夹杂在黑色里面，掉出来一抹雪白。
“啾~”
九尾雪狐尾巴卷着两人下地，温柔地撒了一声娇。
落地后，希佑之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眼皮打颤，虚弱到站不稳，倒在了代枭身上。
他下巴枕着代枭的肩膀，人快睡了过去：
“我可能需要......休息会......”
“醒来......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的低喃融入乱风中，变得支零破碎。
代枭眼神起了波澜。
从污染渊里面倾泻而出的污染体纷纷爬行过来，丑陋着嘴脸一拥而上，被漫天散落的光箭一只只钉在地面！
沈寒秋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神色焦急：
“代枭！你没事吧！”
他收到求救信号后就忙不迭地往这边赶，还好及时赶上了。
代枭朝他微微点头，就看向了径直冲向天空裂缝的凌风。
凌风手里拿着几个圆柱铁块，在裂缝正下方布了四个角，催动铁块连接，小团子精神体蹦跶出来，带着铁块冲上天际，粘合住污染渊开口。
铁块之间发射出无数条细密金线，密密麻麻编织在一起，渐渐缝合污染渊的开口。
代枭头次见到这玩意儿：
“那是什么？”
沈寒秋顺着目光看过去，解释：
“那是专门对付污染渊的圣物，污染渊虽然不如污染潮让人害怕，但它根除起来非常麻烦。”
“因此就有了这件圣物，专门用来封印污染渊。”
沈寒秋耐心地为代枭讲解着。
远处的天渐渐晴了，裂缝也渐渐合上。
凌风和其他几位哨兵同心协力，一并将污染渊合并上，四个铁块也被吞没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也在耳边响起：
滴！检测到污染渊封闭，拯救世界任务阶段三暂时关闭。
代枭更好奇了：“圣物？”
沈寒秋点头：“你也可以称呼其为镇污棋。”
沈寒秋注意到代枭一只手有伤口，眉心蹙起，从空间纽里拿了药出来：
“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他还没碰到代枭满是污血的掌心，就被后面来的凌风挤开。
凌风捧起代枭受伤的手，满脸紧张：
“你怎么受伤了？！是为了救这个小白脸？”
代枭搂着高瘦的少年，少年虚脱靠在她肩处，好似无骨一般，全身心依靠在她身上。
太亲密了。
凌风将代枭的伤口简单处理，神色不悦地看向靠在对方身上的那个少年：
“我看他也是哨兵，怎么还要靠着你？”
代枭二话不说，把昏迷虚脱的希佑之推给凌风：
“我不小心掉进污染渊了，他把我救出来的。”
“好像快断气了，快把人送去救命吧。”
代枭揉了揉胳膊，方才被希佑之枕了那么久，这会儿有点酸痛。
凌风冷不丁被扔了一个柔弱少年，全身都炸开了！
羞辱值+100！

代枭精疲力竭，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等她醒来时，是在一辆越野车上，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唯有黄昏的暖阳还留在掌心。
小臂伤口被包扎过，末尾还打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蝴蝶结。
车窗没有关严实，漏进来一阵一阵的风，那小蝴蝶结也晃啊晃的，显得格外灵动可爱。
十指虚虚一握，没有疼痛的感觉。
她的手指也都被细致包扎过了，洁白的绷带仔细缠绕每一根手指，并不臃肿，不妨碍正常使用。
“醒了？”
身侧传来温柔的关心声。
代枭这才发现自己靠在沈寒秋怀里，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上。
沈寒秋一只胳膊把她虚虚搂在怀里，稳住重心，没让越野车的颠簸晃到她。
代枭坐直身子，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温柔含笑的沈寒秋，语气淡漠又疏离：
“你帮的我？多谢了。”
沈寒秋摇摇头：
“小事而已，不必道谢。”
说着，沈寒秋将一块用布包裹起来的紫色晶石展示出来，递给代枭：
“这件东西是你所杀的孽蝠尸体中发现的，它该属于你。”
紫晶石流光溢彩，阳光折射在上面，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只一眼，就能够确定这颗晶石的珍贵。
这么好的东西，对方不想着私吞，竟然还等她醒后给她，真是愚蠢。
代枭接过那颗紫色晶石，不吝夸赞：
“看起来是个好东西。”
沈寒秋不置可否：“这是高阶污染体才有概率孕育的源核，是一种很罕见的能源石，可以用作武器锻造，能够存储向导的精神力。”
源核？
代枭手里把玩这紫色石块，确实能够感受到其中散发孕育的精神力。
如果种下仙咒，再加以锻造，想必能够成为一件不错的仙器。
“还有这个，是空间钮，我看你身上似乎没有。你看看这个，喜欢吗？送给你。”
沈寒秋又拿出一枚紫色的纽扣状金属，两端由极细的金链子装饰，小巧玲珑的荆棘玫瑰绽放在空间钮边缘。
一看就价值不菲。
代枭没有果断接过，而是看向沈寒秋，沉默地盯着。
对方散发的好意太无厘头了，不得不提防。
一旁的小乌鸦系统不停叫嚷：收下呀宿主！这个空间钮可以存储随身物品，就和你那个世界的锦囊袋一样！很好用的！
而且这个看起来很高级，目测能够存储的空间值约莫是S。
想要在哨向末日背景的世界生活下去，空间钮确实是必不可少的物品。
代枭也不想占对方便宜，想了想，把手里的紫色源核递出去：
“我用这个给你做交换。”
紫色的源核外观看上去更像一颗玻璃弹珠，静静躺在代枭粉白的掌心，不时有车窗外金光流淌而过，映射出五彩的光辉。
沈寒秋眸底淌过流光溢彩，他薄薄的唇角轻抿，扬起一个恰当的弧度：
“我所图并非这个。”
说着，将源核和空间纽都塞回到代枭手里。
指尖相触，代枭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凉意。
沈寒秋笑着低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为我疏导精神域，可以吗？”
向导的精神疏导极其珍贵，用这个换一份空间钮，也算说得过去。
代枭没多想，爽快答应：“可以。”
沈寒秋眼里的笑意扩散了，他微微低下头，一手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光脑上显示的狂躁值：
“我的狂躁值有点高，疏导起来或许会有些辛苦。”
代枭瞥了一眼对方光脑上的数据：85％。
还差5%就会陷入狂躁失去理智。
眼前的男人周身气质温和如玉，言谈举止更是平静温顺，半点看不出一点被狂躁值影响的症状。
这人，远不如看上去那么温润无害。
但这不在代枭的考虑范围之内，对方给她空间钮，她帮对方做精神疏导，算是因果相了。
代枭抬手，伸出食指：“低头。”
沈寒秋乖顺地低下了头。
代枭指尖轻动，泛出点点白光，触上对方额头。
一阵清风吹过，光脑上呈现的狂躁值缓慢下降。
从红色数字85%，下降到黄色数字75%，最后停在绿色的65%。
随着狂躁值的降低，男人的头也越垂越低，最后擦着代枭的侧脸，有些无力地靠在对方肩膀上。
轻盈而灼热的呼吸拍在代枭颈侧，引起些许痒意。
“喂。”
代枭不悦抬手，将沈寒秋推开。
却看到对方一副失了魂般的模样，眼角噙着泪，晶莹如同清晨露珠，迟迟不肯掉落。
那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代枭的身影。
代枭问旁边的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小乌鸦系统帮忙普及：哨兵被疏导精神域就是这样的，宿主不必担心，让他们自己缓一缓就好了。
长久的狂躁值积累，让他们的精神压力过大，骤然得到疏导，反应难免会有些迟钝。
像这种情况，多疏导几次，习惯这种感觉就好了。
代枭：“......”
沈寒秋似是清醒了过来：“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哑，眼里的夜色格外浓重，他的掌心滚烫，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上代枭的手。
却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手指搭在代枭的衣袖边。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曲着，上面满是伤痕老茧，只敢轻微地挨着代枭的衣袖边缘。
沈寒秋静静地呼吸着，没再说话。
能够将他的精神海域疏导到这种地步的，除非是SS级的向导。
否则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们的契合度达到了完美契合。
完美契合，在哨向世界中，意味着彼此天生一对，生来就是对方的向导/哨兵。
向导生来就是哨兵的救赎。
“先前你说让我看任务搭档，我看了......”
沈寒秋喉结微动，眼角渐渐有了湿意：
“如果我没记错，档案上写的你精神力等级是C......这是你的真实精神力等级吗？”
代枭看了一眼帮她篡改数据的小乌鸦，撒谎心不跳脸不红：
“是。”
沈寒秋的呼吸瞬间就乱了节奏。
代枭往旁边避了避，一直搭在身侧的手也撤开。
沈寒秋就默默盯着自己指尖压着的那一小块布料离开，一点温度也没留下。
他又张了张唇，似在最后一次确认，又似乎在胡言乱语：
“你真的没有隐瞒你的精神力等级？你不必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代枭隐隐皱眉：“你问的够多了。”
她抬手：“现在该到我问你，凌风在哪辆车上？”

“你喜欢他？”
沈寒秋陪着代枭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直到许渊脱离危险，代枭才起身准备离去。
清浅的月光和温暖的晨曦交错，辉映在代枭身上，她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呢？”
沈寒秋顿时胸闷气短：“......”
凉风吹过，代枭抬手拂过被吹乱的发丝，整理思绪：
“你的精神力不止S级吧。”
沈寒秋怔住，脚步顿在原地，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
代枭的手指上还是他帮忙抚上的创口贴，手腕也还戴着他送的空间钮。
小巧玲珑的荆棘玫瑰绽放在空间钮两端，在光下格外优雅精致。
代枭：“许渊说我是你的向导，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沈寒秋抿紧唇角，没有搭话。
于是代枭抬起手腕，露出了那条空间纽：
“我猜，这应该是你常年使用的空间钮，然后你送给了我，于是许渊认出了它。”
沈寒秋眸色躲闪。
向导听起来很不开心，不过这件事也确实是他的错，怪他没有分寸，暗中宣誓主权。
代枭确实很不高兴：
“我给你做精神安抚，结果你用二手货和我交换，呵。”
沈寒秋这下是真的急了：“不是二手货，这是我......”
代枭抬手示意沈寒秋闭嘴：
“罢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你有什么隐秘我亦不想探寻。”
“这枚空间钮是我用精神疏导换的，那就是我的。”
代枭放下手，冷淡的目光收回：
“许渊醒来后告诉他，如果想要恢复精神体，就来找我。”
......什么？
沈寒秋诧异间抬头，只看到代枭离去的背影。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只细小的冰晶蝴蝶可怜地垂落在她肩上，收起翅膀请求怜惜。
......
凌风来到Z区后，花费贡献点找了合适的居处住下。
因为伤势，他安分地休息了数日。
在这几日里，他从最开始的隐隐期待，到后面的自嘲无奈。
本以为不会再与之前那位向导有半分纠葛，却在次日的清晨，再一次见到了对方。
天刚蒙蒙亮，窗户突然发出刺耳的刮蹭声，凌风在睡梦中惊醒。
一道黑影从窗帘闪过，凌风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咔哒”一声，锁铐重新扣上他手腕和床栏的一头。
锁铐和主人的神情一样冰冷，唯一不同的是，代枭眼底有浓浓的倦意。
向导利落将他拷上之后，就转身打开了他的衣柜。
凌风瞬间爆红：“你干什么！”
急着起身，又被锁铐一绷，猛地栽回了床榻。
羞辱值+100！
代枭作战服上不少脏污，都是在污染潮的战役中沾上的，还有不少许渊的血，臭烘烘的。
她本想用贡献点去买几件衣服换，却不曾想被告知向导只有在秩序局注册身份后才可以进行消费。
买衣无果后，代枭便根据系统定位找到了凌风的住处。
代枭语气疲惫：“我刚打完污染潮的战，还守了手术室一夜，很累。”
“想去买件衣服换，但秩序局没注册，我用不了贡献点。”
“你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借我换一下。”
三言两语，没有粉饰。
代枭只是简洁地实话实说，凌风却自我加工，听出了惨兮兮的感觉。
仔细一看，对方身上满是血污，干了的血迹黏在外衣上，凝固成一大块，仔细闻，还能闻到污染体的恶臭味。
“最里面那套，我新买的还没穿过。”
凌风撑起身子坐起来，在手铐的束缚范围内，为代枭指了一下衣柜内层。
代枭从善如流地取出那套衣服，往浴室走去：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凌风：“......”
他怎么感觉气氛哪里不对劲。
浴室门关上，里面传来水流声，凌风忙又喊了一声：
“往右边扭是热水！”
喊完之后，凌风又诡异地沉默下来，耳朵发烫。
不对劲，他在干什么啊！！
他扭头看向自己被拷牢的手腕，握了握拳，到底还是没挣开。
算了，和哨兵待在一起，向导没有安全感，需要外力限制哨兵来提供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既然她想拷着，就拷着吧。
凌风租的是单人间，这里也没有第二张床，他沉默着缓慢地从床中心往一侧挪动，然后静静等着。
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他现在这个样子，和主动邀请有什么区别？
你真是不长记性！忘了对方是怎么羞辱你的吗？！
凌风握着拳，又缓慢地挪回了床中央。
争气！他要争气！这是他花贡献点租的房间！
绝不退让！
代枭洗完出来，热气从浴室升腾而出，差点把整个卧室给淹没。
宽松的外衣套在身上，沾着水的锁骨露出来，小脸被热水熏得白里透红，湿发搂在手心，掐个诀把头发变干了。
凌风抓着被子，鼓起勇气：
“你为什么......”回来找我？
就说到半截，被窝里就钻进另外一个温度，蛄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代枭实在是困极了，卷了半边被子就囫囵睡过。
她这具身体虽然能够辟谷，但睡眠却不能够免去，打完污染潮的战，又守了一夜的手术室，她的精力消耗过度，急需睡眠。
向导身子瘦弱，只占了床的一小边，几乎是翻个身就会掉下去。
但仍然睡得香甜。
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粉嫩的嘴唇。
他还记得那轻软的触碰，虽然一触即分，但凌风对那一瞬印象深刻。
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凌风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僵硬地往旁边挪了挪，想给蜷缩的向导让出更多位置，轻声道：
“你要不睡过来点......别掉下去了。”
向导没有吱声，睡得死沉。
凌风突然有些懊恼起来，他争什么气啊！还非要坐床中间！
万一向导翻身不小心掉下床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凌风看了眼腕上的手铐，又看了眼蜷缩睡着的代枭，犹豫了会，叫出自己的小团子精神体。
他让小团子变大绕到床的另一侧，延展开，接上了床和侧墙，变成了一张大床。
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凌风刚松了一口气，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压感。
原来是代枭翻了个身，卷着被子恰好往外翻，睡到了小团子衔接而成的床榻上。
向导每一次呼吸，都会通过共感从小团子传到凌风身上。
灼热的呼吸似乎就在耳边，每一次起伏都勾得人心痒痒。
凌风局促地不知所措，干瞪着眼，紧紧地抓紧被子。
他的胸口痛得厉害，似乎是伤势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