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罗璇林招娣的其他类型小说《螺旋上升罗璇林招娣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黑白狐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别了吧。”罗璇劝她,“我姐说美国正次贷危机呢,万一影响到你。”娇姐唬了一跳:“97年又要来了?”罗璇觉得不至于:“美国次贷危机就是炒房,把房子当股票炒,从银行借钱炒,房子哗啦啦跌,钱没啦,人活不下去啦,不还贷款啦,银行破产啦——我们这又不炒房。”娇姐奇道:“房子不便宜,还能当股票炒呢?不过这两年,房价确实涨得好厉害!”罗璇“呀”了声:“还涨!房价都那么贵了!”娇姐说:“现在房价可涨得太快了!我想给小满买套房,赚够了就去买,晚点担心买不起。小满虽然学习好,但不爱运动,性格也内向,单眼皮,皮肤还随她爸一样黑,以后去北京,大城市,万一她交不到男朋友......”“人无完人,小满胜万全。你何必天天盯着她的缺点看?”罗璇正色道,...
娇姐唬了一跳:“97年又要来了?”
罗璇觉得不至于:“美国次贷危机就是炒房,把房子当股票炒,从银行借钱炒,房子哗啦啦跌,钱没啦,人活不下去啦,不还贷款啦,银行破产啦——我们这又不炒房。”
娇姐奇道:“房子不便宜,还能当股票炒呢?不过这两年,房价确实涨得好厉害!”
罗璇“呀”了声:“还涨!房价都那么贵了!”
娇姐说:“现在房价可涨得太快了!我想给小满买套房,赚够了就去买,晚点担心买不起。小满虽然学习好,但不爱运动,性格也内向,单眼皮,皮肤还随她爸一样黑,以后去北京,大城市,万一她交不到男朋友......”
“人无完人,小满胜万全。你何必天天盯着她的缺点看?”罗璇正色道,“小满以后要做大老板,给我们罗桑县招商引资的!赵书记都说了,万小满就是我们罗桑县的未来。”
娇姐点点头:“是,是,是我钻牛角尖。”
罗璇笑嘻嘻:“小满明年高考,你现在就琢磨着给她买房了?”
娇姐嗔着拍她肩膀:“还不是跟你妈学的,你妈给你们三姐妹都攒了嫁妆钱,我是没这么好的妈,但小满可以有个好妈。”
罗璇一怔:“嫁妆钱?我也有吗?”
娇姐笑了:“这孩子——你们三姐妹都有。你妈性子确实不好,对你凶了点,但你是她亲女,她能不疼你?”她拍拍罗璇的胳膊,“帮姐一个忙,把你的车停到大门口。”
生意生意,做得是生机勃勃。
罗璇利索地应了:“行,给你壮壮人气。”
......
把车子停在正门口,罗璇不用娇姐招呼,自己熟门熟路地引着父亲的情妇进最里间的包房。
安静,隐蔽。
老头子暗暗向罗璇探口风:“小姑娘,你奶奶怎么说?好歹是罗文彬唯一的儿子,有没有多余的房子给我们住?大宝离不开我们照顾。”
“什么小姑娘,叫名字。”罗璇非常反感这种矮化人的称呼,“我爸没告诉你们,我是谁?”
魏老头还没开口,魏老太便训斥罗璇:“我问啥,你就答啥。一点礼貌都没有,以后嫁出去,婆家怎么看你?”
罗璇八百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愚昧落后的话,比起生气,更觉得好笑。
她站定了,转头笑嘻嘻地问:“你是不是还想说,以后我得指望这个弟弟替我撑腰?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只有从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才是真正的亲人。我怎么知道小宝是哪个男人的种?”
年轻女人对着罗璇怒目而视。
魏老太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你这说得叫什么话?我们老家,生不出儿子就不能结婚!你爸亲口说,你妈自己没能耐,生不出儿子,不算正头妻,我家魏茵茵才是他老婆,这孩子才是他亲儿子!”
罗璇刚准备骂人,昏暗的廊道内响起“啪”的耳光响,是老太太被魏老头结结实实地打了巴掌。
魏老头骂道:“不会讲话就别讲!”
魏老太不吭声。
罗璇震惊看着被一巴掌打闭嘴的魏老太,又瞟了眼视若无睹的魏茵茵。
几人沉默地走进包房。
母亲和小妹已经肩并肩坐在包房里,严阵以待。舅舅林国栋坐在林招娣的另一边。和前日装出来的友好不同,今天所有人都面孔紧绷、气氛紧张。
罗璇环视一周,母亲左右都没给她留位置。
得,识趣点,坐到下首的上菜口吧。
一行人坐定了,老板娘上了菜。包房里静悄悄的,连那小孩都不敢出声,只有碗筷叮当碰撞。
魏老头咳了咳,威严地开口,指着年轻女人说:“罗文彬生前跟茵茵说得很清楚,红星厂不能便宜外人,得留给小宝才行。我家魏茵茵清清白白的女学生,跟了罗文彬,罗文彬说,生一个儿子奖励50万。现在罗文彬没了,儿子不能白生,你家总要拿出点说法来。”
......
50万?!
罗璇在心里暗骂一声,而林招娣稳稳地喝茶,面上看不出喜怒,半晌不发一言。
罗琦一甩长发,扑哧笑了:“什么女学生,我爸是在押货去大连的路上,在国道旁边的小饭店跟魏茵茵眉来眼去勾搭上的,魏茵茵就是个端菜的服务员。清清白白地给我爸当情人?我爸的情人可不止一个,魏茵茵连二奶都排不上,是三奶,这都能忍得下去,不就图钱吗?”
林招娣抬手制止了罗琦。她沉声问:“这孩子5岁了。既然生一个儿子奖励50万,5年间,魏茵茵怎么没多生几个儿子?”
魏老太说:“怎么没生,中间还怀过几胎,是丫头,都打掉了。”她说得稀松平常,“罗文彬每次给小月子钱都有3万,现在这个可是儿子,养这么大了,怎么都得给50万吧?”
罗璇听着都肚子疼,她看了眼年轻的魏茵茵。
魏茵茵却得意地点头。
罗璇说:“我不信。我爸给你们小月子钱都有3万,结果生了个儿子,反而整整五年拿不到一分钱?拿不到钱,你们凭什么愿意安安稳稳地养这孩子?你们别想讹人!我家有人能拉银行流水,罗文彬是不是已经给过了?”
魏老头魏老太对视一眼,用方言低声商量起来。
魏老太说:“当时生完儿子,罗文彬说生意周转困难,钱压在货里,给了6万块,说剩下等回款了再给。”
罗璇突然觉得好笑。
一年拖两年,两年拖三年,这套手法太熟悉了。罗文彬胸口里揣满了利益和算计,做生意用这个手法拖回款,对三个女儿也是用这种方法哭穷。
罗璇说:“他说给钱,你们就信?万一他骗你们的呢?”
魏老太梗着脖子说:“我们家认识罗桑厂的王经理。生完儿子以后,茵茵和罗文彬在我们老家摆了酒的,就是王经理做的证婚人。罗文彬骗人,王经理总不能骗人吧?!”
谁?
王经理?
罗璇一个激灵。
她突然意识到,这分明是林招娣观察人的习惯,却被她完完整整继承下来。
她向来不喜母亲那双势利眼,很烦地把手插进浅色网球裙的口袋:“1个小时498块,不便宜。”
男人问:“年卡呢?”
罗璇抽出左手,指了指收费标准。
男人抬眼扫了下价格,不徐不疾道:“给我办张年卡。”
罗璇摆摆手:“你找工作人员。”
男人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管理台,又收回来,看了她几眼。
他微笑道歉:“不好意思,以为你是这个网球场的教练。”
话语里没什么歉意,反而带着淡淡的客套与疏离,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在炫耀良好的风度与教养。
罗旋咂摸出点高高在上味道。
“没事。”她皱眉道,抬脚就走。
走出几步,她算了算年卡除以365天再除以24小时的价格,又停了下来,回身看去。
那人站在工作台前,身姿挺拔而潇洒。管理处惨白的灯光打下来,在他的眉骨下形成淡淡的阴影,衬得鼻梁愈发高挺狭长。
片刻后,他刷卡付账,负责人问:“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低头签字,声音温和:“姓江。江明映。”
江明映取了卡出来,罗璇走过去同他打招呼:“江先生,拼卡吗。”
江明映微微挑眉,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罗璇说:“江先生,我听您的口音,从南方来的,大概不常在罗桑县住,刚好我也不常来这边。我想从您的年卡里买8个小时,使用时间好商量,您也能避免浪费,可以吗。”
江明映笑容不变,维持缄默。
几秒钟过去,罗璇没等到答复,开始尴尬。
她懂了,这种人拒绝的方式就这样,不直说,让对方自己识趣离开,显得自己很有教养。
好在,罗璇从小看爸妈做生意,脸皮比常人厚些。
江明映转身离开,罗璇追了两步:“江先生,如果您改变想法——我留个联系方式给您。”
江明映的脸色突然变了。
罗璇一时没想清楚自己哪个字冒犯了对方,只听江明映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软不硬:“交换联系方式,是不是就要约球?约了球,还要一起吃饭?一起吃过饭,就是朋友,是不是还要约我晚上出去唱歌?然后你再告诉我,你们罗桑厂运营良好,有批单子要出手,对不对?”
“啊?”
江明映重新展露微笑:“你们这地界,做生意都这么肮脏吗?”
罗璇被问懵了。
“借过。”江明映冷冷点头,绕开她,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锃亮的黑车。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男人露出小半张脸,笑容依旧,声音却毫不客气:“别让我再看见你。回去告诉你们罗桑厂的王经理,再用女人算计我,我就报警。我说到做到。”
说罢,没再给罗璇说话的机会,车子轰鸣驶走。
......
罗璇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谁缠着他啦?!
罗璇对着远去的车尾,愤怒地做了个口型。
人生不如意果然十之八九,好比这个江明映,看起来完完整整一条人,不但长了张笑瘫脸,还不幸患有被害妄想症。
......
罗璇边跑边在心里骂得很脏。
沿着罗桑厂的侧墙拐了个弯,厂子后门赫然又是另一番景象。车流进进出出,送货的,拉料的,往来不绝。货车、摩托车、自行车和手推车拥挤成一团,一毫米一毫米挪动,暴躁的“滴滴滴”不绝于耳。
冷不丁有人喊:“罗璇!”
罗璇抬头看过去,一闪神,后背立刻撞了个货工。她急忙侧身子,肩膀又撞到另一个货工。干脆站定不动,又被一个货工迎面撞上。
“别挡路!”
“注意点!”
“会不会看路!”
众人对彼此怒目而视,但同时不忘赶路,边瞪边走边骂,匆匆忙忙半秒钟就没了人影。
“借过借过!”
摩托车车尾座绑着五米长的布料,尾端垂下,缓慢拐弯。
罗桑厂前门拥挤的工人潮,一部分流入罗桑厂中,一部分像流水般沿着侧墙流淌到后门,被后门拉布、拉料、拉配件的车流切割成更多小块,再稠密地流动向前,汇聚成浩浩荡荡的人河,最终流动到罗桑厂的下游,分头汇入大大小小的工厂。
那人在人潮中挣扎片刻,终于挤过来:
“罗璇,你回来了?”
......
罗璇抬头,看到一个面容沉静的英俊男人,戴着细细的灰黑色边框眼镜,非常眼熟。
为什么会眼熟?
林家无论男女,都出美人。他长相漂亮,难道是母亲那边的亲戚?
罗璇死活没想起他是谁,只听对方得体道:“我听说你们家里的事,太突然了,请你节哀顺变。”
想起大姐对舅舅的那些指责,罗璇便打算从这位林家亲戚嘴里套点话出来。她开口邀请:“我准备吃早餐,一起?”
对方笑了笑,点点头。
两人到了早餐店,各自点了东西。那人给罗璇倒了杯水,姿态洒脱地坐在寒酸的小桌对面,亚麻白衬衫挽到手肘,一双穿着牛仔裤的长腿交叉着。
罗璇在家吃过早餐,并不饿,也不急着说话,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
男人沉吟了很久,扶了下眼镜,神情自然:
“罗琦最近还好吗?”
......
罗璇差点把水喷出来——她想起来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林家的表弟,他是小妹罗琦的男朋友!
难怪眼熟,去年春节,小妹带他回家,两人见过长辈,准备今年十一订婚。这位妹夫叫,叫......
罗璇咳了一会,终于想起他的名字:“张东尧,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张东尧面色沉静地看着玻璃杯里的水。很久以后,他声音平静:“她和我提分手以后,把我拉黑了。”
罗璇顿时如坐针毡。
小妹和张东尧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罗璇抓着水杯,喝了口水压惊,在心里哀叹:东方不亮西方暗,她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前妹夫。
张东尧靠在椅背上,抓着水杯,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下去:“那天伯父出事,罗琦突然找我帮忙,要借一辆电动车。我不太会骑,载着她摔了一跤......我想知道她恢复得怎样。”
小妹受伤了?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璇急忙追问:“伤得重吗?”
张东尧弯腰地撩起裤子,腿上长长一道擦伤:“还好。”
罗璇看着张东尧腿上长长的伤口,不由自主地说:“多疼啊。”
张东尧说:“我还好,罗琦伤得比我重。”
两人一时无话。
咣咣咣咣,罗璇敲响大姐罗珏的门。
门从里向外推开,露出罗珏清冷纤瘦的面孔。
大姐长得像父亲,双眼细长,鼻梁狭而高挺,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镜,黑发斜分及肩,没有刘海,衬得整张脸愈发白皙清瘦,哪怕笑起来,气质也偏冷。
姐妹两人将近半年未见,罗璇发现姐姐更瘦了,连身上的T恤都空荡荡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罗璇还是忍不住摸了把自己腰上的赘肉,然后说:“姐,爸今早去了,我来接你回家。”
罗珏“嘘”了声:“不要吵醒我室友。”
透过身量纤细的大姐,罗璇看见客厅沙发上躺着个女孩,正在睡觉。
姐妹两人进了屋,大姐一关上门,罗璇立刻忍不住问:“姐,你之前过得挺好的,现在怎么住这种地方?”
这个60平的三室一厅里足足住了6个女孩,客厅的沙发睡一个,主卧里住着俩,大次卧上下铺住着俩。
罗珏住在阳台隔成的小次卧,南方的夏天动辄40度,这里却连台空调都没有。房间只够装下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罗珏把行李箱架在床头,充当书桌,上面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罗珏很平和地说:“我被裁员了,空窗半年都没找到新工作,积蓄吃紧,要节俭开支。”
罗璇失声:“你对公司比老板对他妈还上心,怎么会裁到你?”
罗珏叹气:“美国现在闹次贷危机,我们集团被波及了,亏损惨重,只好裁员。”
“什么次贷危机?”
罗珏坐在床边:“美国房价涨得快,大家都想买房子,又没钱,就从银行借钱。银行借了太多钱出去,结果房地产突然大跌,越来越多的人还不起贷款,就导致金融危机。”
罗璇“啊”了声:“我在美企,恐怕要受影响。”
罗珏看向罗璇:“要不是金融危机,美国昨天能降息吗?你的股票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清仓,我感觉形式不太好,怕97年的金融危机再来一次。”
罗璇说:“姐,次贷危机是美国,A股现在大牛市呢。”
罗珏严肃道:“你忘了530?”
2007年5月30号,罗璇的股票开盘跌停,足足连续跌停三天,跑都跑不掉,苦不堪言。一直低迷到7月,总算是高歌猛进再度回涨,解了套。
罗璇心有余悸:“短暂的回调嘛。”
她从2006年3月的1200点入市,4月底两会以后,市场突破1300点、1400点,直到1700点附近才停下来,还有股改送股的大好事。罗璇第一次炒股,一周就赚了4000多块钱,抵她大半个月工资了,吓得她赶紧卖掉——股票赚钱原来这么容易!
如今是2007年的9月19日,美国降息,A股连续涨停,报纸更是喊出“明年A股12000点”的口号,罗璇未能免俗,整副身家都在股海中浮沉。
罗璇说:“牛市不赚就是赔钱,你不买,我不买,通货膨胀一来,我们手里的钱可就不值钱啦!炒股就得捂住,幸好我没卖,现在足足翻倍。”
罗珏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罗璇目光落在喝了半袋的麦片上:“你每天就吃这个?”
罗珏“嗯”了声:“健康食品。”
罗璇急了,抓起罗珏纤细的胳膊:“姐,你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的嘴呀——怎么不跟家里说?”
罗珏抽回胳膊,反问:“你难道不知道?”
罗璇怔住:“我又要知道什么?!”
罗珏顿了顿:“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这算什么?
罗璇心里再抓狂,也知道大姐爱干净。她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牛仔裤,找了条毯子铺在床边,才敢用屁股浅浅搭个边:“姐,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罗珏递给罗璇一杯水,很平常地说:“我不会再回家了。”
罗璇看着冷静美丽的大姐,有些茫然:“大姐,爸没了。爸养小三小四,还在外面有私生子,我们急着火化他。这次回去,是见爸最后一面。”
房间里无比闷热,罗璇死死盯着大姐,大姐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和爸的最后一面,去年已经见过了。”
罗璇当然记得去年大姐和父亲的激烈争吵:“你还没原谅爸?”
大姐反问:“爸需要我的原谅吗?”
......
很小的时候,罗璇就知道,大姐是要飞出去的。
她曾听奶奶悄悄对爸爸说:“老大的眼睛,看着就聪明。这样的女孩子,书读多了,要飞出去,不会再回来。”
果然,罗珏小升初就是县联考状元,紧接着是中考县状元、高考县状元,奖学金拿到手软,考去北京去读大学,学最热门的金融专业;读完本科申了奖学金准备出国,在父母的劝说下放弃了,保送了北大的研究生。
同时,罗文彬也帮大姐找好了工作:
在罗桑县人心中的金饭碗、港商投资的罗桑制衣厂做行政。
——彼时,正是罗璇大四春招最绝望的时候:大学快乐四年,绩点没法保研,拿着一张乏善可陈的英文专业文凭,找工作找成咸菜干,人生无落,听见爸帮大姐找了工作,还是金饭碗罗桑厂,不知有多羡慕。
罗璇找罗文彬试探着问了问:“反正大姐保研了,不如这个工作给我吧?”
罗文彬发牢骚:“罗桑厂的名额紧俏,我走了多少门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个!你大姐糊涂,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罗璇倒是觉得保研挺好的:“北大呢。”
罗文彬却说:“北大有什么用?读研又有什么用?在外面好几年,心都散了,还不回家!就算文曲星下凡,没门路,也进不去罗桑厂哇!”
罗璇听懂了。她爸有自己的算盘,言外之意是,大姐发展得太好,不回家,就没法帮他养老。
罗文彬和大姐几番争吵后,干脆打了直球,跑去学校大闹一场,取消了大姐的保研资格。
罗珏在罗桑厂仅仅干了一个月。
昔日披花登报的县状元,揣着金灿灿的文凭回罗桑厂做个行政,不知多少人明嘲暗讽。罗钰火速辞职,罗文彬气得跟她吵了好几次,父女各退一步,罗珏在离罗桑县2小时车程的之河市找了份日企的工作。
去年,趁着罗桑厂高层换届,罗文彬的老熟人王经理顺利上位,他又开始运作罗桑厂采购部的岗,让罗珏去,但罗珏刚刚考上深圳市税务局的公务员。
——彼时,罗璇在上海被卷入公司派系斗争,处处受制掣,吞了满肚子瘪气,冲动之下倒是想去,但罗文彬不给。她只好仰天哀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大姐和爸再次大吵多日。
罗文彬坚决不肯放大女儿出省,故技重施,在政审环节,说了很多罗珏的坏话,导致她录取失败。
父女再次大吵一架。
这一次,大姐再没回过家,哪怕春节,哪怕罗文彬去世。
罗桑制衣厂位于整个罗桑县正中央。
或者说,罗桑县本身就是围绕着罗桑制衣厂出现的。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都可以快速抵达这座庞然大物。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暖烘烘地晒在罗璇身上。
罗桑厂正门的日结市场里全是人,招工的和找工的都已经准备就绪,在罗桑河边形成一团团人的漩涡。
罗璇扭头看过去。
每个招工人手里都拿着样衣,喊人来做;工人现场看样衣,如果能做,就去询价。招工人报加工费,若是一拍即合,便做一日生意。
有人正在问:“加工费多少钱?”
招工人举着一件蓝色的运动T恤:“每件4块5,做全衣,37件。”
工人把衬衣拿在手上,细细翻看,尤其是衣领、衣边和袖口:“你这衣服不好做,这里要开叉转弯,锁边有褶皱,袖子也是开叉的。”
招工的说:“折后单做领上领。包肩包后垫。”
工人沿着衬衣边缝又搓又翻:“这里打不打五线?”
“要打。”
那人转身就走,和工友抱怨:“不做,累死人,一天也做不了几件,压根不赚钱,。”
制衣厂里的长工做流水线工序,每天能做200只一模一样的袖子。但日结工不同,以‘全衣’为主,自己在一天内,能做几整件衣服,就能赚多少钱。
罗璇跑过,转头笑嘻嘻插话:“他4块5肯定招不到人,你开价6块,他应该能答应。”
“有道理——哎,不是,你谁啊?!”
罗璇一阵风跑远了。
前面有人边走边抱怨:“价格越来越低了。”
“淡季嘛。”
“美元年年贬值,罗桑厂做美国货赚美元,等结算成人民币,嘿!你猜这么着——苦吃着了,钱没挣着!”
脖子上挂着烫工牌子的人正在嗦粉,混沌不清地说:“我上前阵子烫的那批衬衫,牌子呀,在美国卖80美元,罗桑厂才挣2美元。”
罗璇跑过那几个人,笑嘻嘻地插嘴:“我们哪赚得到2美元?2美元里还包括运输费,管理费,1美元;原材料进口费,0.65美元。工厂最多赚0.35美元,挣个加工费。分到我们头上,三块五毛人民币。”
烫工忿忿嗦粉:“日,老子干得这么辛苦,钱都被美国赚了——”他抬头,“不是,你谁啊?”
罗璇一阵风跑远了。
她很快把人潮甩在身后,转到罗桑厂侧墙,看见一处刚刚修整好的标准网球场。
网球场?
......
罗璇眼睛亮了。
她打小练游泳,体育底子打得好,各项运动触类旁通,网球自然也会。
可以在网球场消磨时间。
她转身在附近的报刊亭买了份报纸,打开股票走势页,一行大字闯入眼帘:
红色9月,美国降息!
因为美国降息,国内突然迎来A股和港股的暴力拉升。罗璇心满意足地看到自己的股票K线垂直起飞。
边看,她边和老板打听:“美国降息,美元贬值,罗桑厂怎么还有钱建网球场?”
老板三十出头,长着一张圆嫩粉白喜气洋洋的脸。
“这罗桑厂,迟早要完呐!”老板痛心疾首地拍桌子,“你说说,罗桑厂里面当老板的比睡地板的还多,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突发奇想,小鬼为了哄神仙,花这么多钱建这玩意——有几个会打网球的,浪费钱嘛!”
罗璇拧开瓶盖:“罗桑厂专做出口运动服的,用网球场招待洋老板吧。”
老板唾弃:“洋老板一年才过来几次,还不是给厂里那些当老板的用。”
罗璇张望了一会,又问:“罗桑厂的网球场对外开放吗?怎么收费的,您知道吗。”
老板注视着罗璇,了然地笑了。
他推了瓶果汁出来:“5块。我帮你问问。”
罗璇打开钱包,抽了张5元递过去。
小县城的人际关系犹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能把报刊亭开在罗桑厂门口,本身也不一般。
老板打了几个电话,姑姑伯伯叔叔叫了一遍后,神秘兮兮地告诉罗璇:“你想进罗桑厂工作,我叔叔王经理有路子,7万块钱。”
罗璇猛烈地咳嗽起来。
半晌,她顺了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板了然:“对对,我明白,你只是问网球场怎么收费。”
罗璇点头:“怎么收费?”
老板伸出两根指头。他的手白白嫩嫩,一丁点疤都没有,连指关节都是肉窝:
“最好的岗是供销科,向下直接对供应商,月薪2400,油水最大,可以吃回扣。贸易科也好,月薪2900,向上负责外国订单,利润最好,奖金高。这两个岗位,办进去估计15万。”
罗璇咳得更厉害了:“我不是问这个......”
“你别嫌贵。”老板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就你身上这条网球裙的风琴口袋,罗桑厂的工人在流水线做一个口袋挣1毛7分5厘,每天14个小时,每个月休一天,能得轧多少个口袋?累得死去活来,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现在多花点钱走门路,以后舒舒服服坐办公室,稍微吃吃回扣,钞票麦克麦克地赚。这叫‘投资你的人生’,投资呀,你炒股伐?懂不懂价值投资?”
“我草,我炒。”罗璇顺过气,“这么搞,罗桑厂不怕倒闭吗?!”
老板摆弄饮料:“全县大大小小厂子都指着罗桑厂的单子活,你说罗桑厂能倒吗?罗桑厂要是倒了,整个县都饿死啦——政府能让罗桑厂倒吗?政府能不管我们老百姓死活吗?你把心放进肚子里,要我看,进罗桑厂比当公务员还稳定。”
罗璇道了谢,在老板的积极招呼下,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老板热情道:“我姓王,您走门路就找我,我帮您敲门——这罗桑县,就没我搞不定的关系。”
罗璇给他备注“关系王”。
关系王喜气洋洋地说吉利话:“一起发财啊。”
罗璇重重点头,晕乎乎地走了。
直到她把手里的空瓶子丢进垃圾桶,才猛地想起:
“不是,这网球场究竟怎么收费啊?!”
......
罗璇围着球场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一间小小的管理处,亲眼看见白底红字的收费标准。
对外开放:场地费1小时498,租拍30,租球15块。
罗璇在上海立华集团的供应链管理部工作,负责洗发水业务的供应链排期,一个月赚7420元。她对自己的收入相当满意,即使在老板无穷无尽的新要求和供应商随时随地的幺蛾子之间极限跳舞,前天插单、今天叫停、晚上复工是常态,也依旧自我感觉是个高薪白领、都市丽人。
如今站在老家的罗桑厂门口,罗璇赫然发现,两个小时网球足以打掉她1/8月薪,从都市丽人打成都市穷人。
罗璇彻底死心。
她站在管理处门口,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网球场,正准备离开,有人走过来。
两个人迎面碰上,那人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这边怎么收费?”
......
淡淡的、带着一丝凉意的皮革调香水在空气中涌动。
即使罗璇已经很高了,和那人讲话,依旧得抬起头。一张窄长的聪明面孔正对她露出客气的笑,双眼微弯,柔和又精明。
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晒成淡淡的金棕色,有通过长年规律运动维持的纤长清晰的肌肉线条。
罗璇下意识瞥过男人的鞋尖,辨识出鞋带上绞着的小小银丝字母;习惯性地循着昂贵面料的长裤向上,扫过纽扣上细微的法语;眼睛一剜,留心到他手腕一圈的皮肤颜色尚浅,大概平日里有戴表的习惯;余光瞟到他雪白的短袖T恤泛着淡淡光泽,版型自然垂挺、又有合身的筋骨。
不过一瞬。
“那妈呢?”罗璇问,“妈你也不想见?”
罗珏轻轻说:“爸,妈,都是一样的,没区别。”
罗璇想了想,劝道:“平心而论,妈对你真的很好。”
“是吗?”罗珏唇弯弯地笑了,“你真觉得妈对我们好?”
罗璇再次心中哀叹: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在她看来,妈对大姐已经够好了。
大姐上上下下打量罗璇:“你胸口晒出的黑印子——回家帮忙卸货了吧?”
罗璇拽了下领口,点点头。
大姐淡淡说:“这些年,我们上缝纫机当普工、帮爸妈做台帐应付检查、清点仓库进料、跟单发货打包装、洗车送货招呼客户、食堂煮饭打扫卫生......拿过一分钱工资没有?”
罗璇想想就心有余悸。
工人可以放假,做人女儿可没得放假。工人都是爸妈的乡里乡亲、沾亲带故,他们遇到事情,爸妈必须体谅。那么,人手不够,就是三姐妹顶上去。
小时候班级写作文,说一说长大要做什么,罗璇都写:坚决不在厂里干活!不要开厂!打死也不给家里干活!她要去大城市做白领!
罗珏又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爸妈都说没钱。小时候,你自费出去参加个游泳比赛,还是我用奖学金给你掏的吧?咱俩义务教育没花家里钱,高中公费,至于大学学费——县里奖励我高考成绩,给了十万块钱奖金,钱打给妈,妈用这笔钱交了咱俩的学费。你后来去打比赛当私教赚钱,把钱还给我,妈呢?至今没把剩下的钱还我。”
罗璇又劝:“毕竟是我们家自己的工厂,钱压在货里,周转不开,我也能理解。”
罗珏打断她:“你知道吗,表弟要出国读书,妈掏钱了。”
罗璇脱口而出:“表弟高考7门总分100多分,卷子掉在地上,我踩一脚都比他分高——就他?出国读书?”
罗珏的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去的是韩国,妈掏了5万。”
5万!
爸妈辛辛苦苦开厂几十年,家里的现金才剩二十来万——罗璇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
罗珏又说:“你去舅舅家玩,注意到他家的那些好东西没?都是妈给买的。想想我们自己家,连洗澡的煤气灶都不灵,夏天洗开水,冬天洗冷水。”
罗璇喃喃道:“可妈也是这样洗的啊。”
罗珏叹道:“是啊,妈觉得自己不配用好东西,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配用好东西,只有舅舅应该用好东西。妈自己都分不清,她是舅舅的姐,还是舅舅的妈。”
罗璇下意识摇头:“妈可不是什么苦情爱奉献的大姐。外婆但凡敢对舅舅偏心一点,她就对着外婆吐唾沫;外公揍她,她半夜爬到屋顶上掀了瓦,往外公床上倒水;妈以前带着你押车送货去广州,遇到抢劫团伙,她都能死里逃生......妈抓只蚊子都要刮二两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罗珏静静地说:“无论什么缘由,对自己孩子抠着省着,却舍得送表弟去留学......”
罗璇打断她:“大姐,这次大伯跟我们抢遗产,脸都不要了,堵着公证员不让上门立遗嘱,幸亏舅舅帮忙,我们才能拿到遗产。”
罗钰安静片刻,抬起一双清冷而锐利的长眼。
“你在替舅舅说话?”她问。
“大姐,论迹不论心,论心人无完人。”罗璇说,“你是小作坊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从小优秀惯了,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我觉得差不多就行——我没你那么多心气。”
罗珏简单地说:“你总说自己不傻,其实你是真傻。”
罗璇在心里叹了口气。人至察则无徒,浊世间大被一盖,谁没点自己的心思?做人不糊涂,就很难开心。
罗璇没跟大姐争论:“大姐,不管怎么说,红星制衣厂都是我们家自己的工厂,我们几个都有份。爸留了遗嘱,红星制衣厂,你占四分之一呢。”
罗珏站起身,拽出几张纸递给她。
罗璇打开,看见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自愿放弃遗产声明”。
罗珏说:“罗文彬和林招娣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既然他们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们。我不会再回去。如果你愿意理解我,我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如果你不理解我,你就当我死了。我的心意不会改。”
掷地有声地说完这番话,罗珏额角冒出细密的汗。
罗璇看着连空调都没有的小阳台,看看干巴巴的麦片,又看了看瘦弱的大姐,根本没办法理解大姐的决绝。
美丽的大姐,雪白得像一尊玉雕:“人活一口气。”
何苦呢,为了点虚无缥缈的气性,实打实的好处都不要了——罗璇立刻把大姐当成反面案例,在心里暗暗发誓,她才不这样,她可得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罗珏看着妹妹,伸手点她的额头,忍无可忍:“憨货!”
“你聪明。”罗璇反驳,“你们聪明人最喜欢自讨苦吃。”
她看着大姐满额的汗,顺手给风扇转了个个儿,从吹着姐妹两人,变成只对着大姐吹。
走的时候,罗珏提醒罗璇:“爸留给你的遗产,你千万要攥在自己手里,别像从前那样,被人哄两句就当散财童子。你给妈买的金项链,可在你舅妈脖子上挂着呢。”
罗璇头皮都炸了:“什么?”
那可是她刚参加工作时的心意!
罗珏怜悯地注视着她:“妈戴过一次,舅妈说好看,她立刻摘给舅妈了。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能知道些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罗璇气呼呼地一言不发。
这下,她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她真的憨吗?
罗珏看着罗璇又气又迷茫的样子,把话挑明:
“爸养情人、搞私生子,还和大伯联手从妈手里挖厂子的钱来蓄小金库。妈根本信不过他。妈能把厂子抓到今天,全靠舅舅帮忙支撑。比起我们,妈更信舅舅。但舅舅有自己的心思......老三有心眼,我不担心,只有你——你要替自己打算。”
起初,红星制衣厂只是个家庭作坊,夫妻二人白手起家,罗文彬负责出货押货买卖,林招娣记账后勤还给工人做饭,三姐妹用闲暇时间做边角料工作,刚学会数数就开始点料,刚懂点事就天天捻包装袋,人没桌子高就帮忙打扫卫生,样样没少做。
2001年中国加入WTO后,海外服装订单大量涌入,红星制衣厂越做越大,四个女人忙不过来,累成四条皱巴巴的萝卜干,罗文彬从老家招了很多亲戚过来帮忙,其中就有大伯一家子。
红星制衣厂赚到了钱,罗文彬开始动花花心思,但林招娣是个强悍的精明女人,把厂子的钱抓得牢牢的,罗文彬只能想方设法从林招娣手里挖钱。
林招娣发现了丈夫和大伯的小动作,又亲自捉了丈夫的几次奸后,再也信不过罗文彬,更不甘心把打拼来的一切便宜别人,喊了自己亲弟弟林国栋辞掉编制,来厂里给自己帮忙。
为此,林招娣总对林国栋感到内疚,生怕他过得不好。
用她的话说,林国栋可是金贵的大学生,当官的料,就为了她这个姐姐,甘愿做了个工人。
罗珏清清凉凉地笑了:“这些年生意好,舅舅从厂子里捞刮了至少一百万,妈怎么总觉得他过不好?我也是金贵的大学生,我也考公务员,妈怎么不怕我过得不好?”
罗璇失声:“多少,一百万?妈怎么允许的?!”
罗珏笑笑:“妈首先是舅舅的姐姐,其次才是我们的妈。妈偏心舅舅,远远超过我们三个。”
罗璇目瞪口呆,摇头反驳:“妈那性格,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姐姐,她那点子内疚,哪里值得上一百万?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罗珏反问:“还能有什么原因?”
罗璇想不出。
她想起小妹那句“你永远这样,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乱哄哄的。
罗璇破罐子破摔:“好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憨。处理完爸的后事,我就滚回上海去打工。反正妈也不喜欢我,她管红星制衣厂,每年分我收益就行,我万事不管,只做貔貅,往肚子里吞钱,绝不把钱漏给舅舅,总行了吧。”
大姐噗嗤一笑:“你指望妈给你分钱?”
罗璇梗着脖子:“红星厂可有我一份!”
罗珏欲言又止,露出一个凉凉的微笑:“看你,还是憨。我教你没用,事教你,你就懂了。”
罗璇直接问:“什么事?你们为什么都不把话说清楚,喜欢让人猜?我哪里猜得到啊?”
罗珏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罗璇腹诽。
难道这空气中写字了吗?
怎么人人都知道,就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