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还债。

我是上了初中之后，才知道这是犯罪。可是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必须离开这里，才能逃脱魔窟，重新开始。而重新开始唯一的路，就是考出去。

我坐在山坡上，呆呆地看着村口外的方向，我在这座深山里面整整18年，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过外面的世界多么的文明精彩。我只是从书本里，从光明哥哥的口中知道过一些支鳞片爪。但就是这一点点，让我充满了向往，还没懂事的年纪，我就下定决心，要像光明哥哥一样，做大学生，走出这个吃人的地方。

我的妈妈聪明，在没被骗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国外的大学艺术大学录取了。原本她应该在山顶，可就差这么一脚，便跌下了地狱。很幸运，我遗传了妈妈的聪明和美丽，我像她，但绝不会像她一样活着，再过一个月，录取通知书下来后，这里的一切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正想着入神，张许拿着一个尿素袋子走了过来。

“大妞，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看风景啊，你拿了什么啊？”我走过去，打开尿素袋子一看，里面正是前两天被毒死的狗。

“黑子，他好歹陪我几年，我还是把他埋了吧。”

张许说着，用铲子开始挖坑。

“对了，你……”张许支支吾吾：“阿姨，没有走啊？”

“哦，妈妈说不放心我，其实我也想着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带妈妈一起走，那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我摸着黑狗，漫不经心地说道。

“也就只有你对阿姨好了。”张许将黑狗拖到坑里，自言自语：“不是说过期的老鼠药吗，怎么能毒死呢？”

我看着黑狗，没有说话。过期的老鼠药当然毒不死了，但是我下的可不是过期的老鼠药。

妈妈下毒的那天，我刚好看见了。她的药是在村里陈伯伯的店买的，他店里的药都是转的别人店里过期的东西，不顶用。不过我知道妈妈也不敢毒死人，他只是想让我们进医院，到时候她逃走就能方便些。不过，她既

01

爬出深渊前，我又掉落了更黑的深渊。

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我合情合理地被死亡了，没有任何人怀疑。

妈妈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面，草草地帮我举办了一场假葬礼，便让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出殡当天，我被注射了兽用的麻醉，困在棺材里，等我再次醒过来，我竟然和去世的堂哥躺在一个棺材，准备举行冥婚仪式。

02

“妈妈，你也讨厌我吗？”我站在妈妈的背后，看着她干瘦单薄的背影，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没有。”妈妈蹲在地上洗衣服，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打发着我。

“我看见你在饭菜里下老鼠药了……”

妈妈明显有些慌张，她慢下手来，沉默几秒后，又开始猛力地搓洗衣服，无言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感觉妈妈想杀死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整个人烧得跟猴屁股一样，特别的难受。当时我睡在前院的竹席子上，妈妈就坐在我的身边，可她对我的状况却视而不见。

我被烧得又干又渴，我一边哭一边向妈妈求助，嘶哑的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妈妈，喝水。妈妈，我口干。”

妈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只是对我眨了一下眼睛，轻轻地说道：“妈妈的腿也好痛，妈妈走不了路了。”

我看着妈妈腿上还透着血的布条，赶紧止住了抽泣。

“妈妈不疼，妈妈你别动，我自己去喝水。”我艰难地支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从竹席上翻滚而下，我的手摔破了，很痛。前院到厨房的路只有短短的十米，而我几乎是爬着去的。妈妈好像把我当成透明的一样，愣愣地坐在那里，抚摸着自己残破不堪的伤口，全然不顾及我的死活。

厨房里的水放在柜子的高处，我踩着凳子用手使劲地将水壶朝外面拨弄，水壶重心不稳，从柜子上掉下来，砸在了我的头上。血顺着我的额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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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一颗糖，打开，直接放进嘴巴里。糖很甜，但我真的尝不出来什么是甜的滋味。

“其实继祖没有死……”我把糖纸放在妈妈的手里，冷漠地离开了。

05

我妈妈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天生的坏种。可是在这样环境下，我又能多么的乐观善良呢？

我自出生，就有很多身份。我是“狗”，是“工具”，是“出气筒”，总之就不是人。

继祖还在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小狗，但是爸爸和奶奶怕她被狗伤着，于是便用狗链拴着我，让我成天趴在地上给继祖当狗玩。继祖总是牵着我在村里溜达，我爬过村里的每一条石子路，那时候，我的膝盖和胳膊上的皮从来没有完整过。有时为了逗他，我还要跟狗打架抢食，只为了继祖和他的伙伴们开心。只要我不如继祖的意，就是一顿毒打。

继祖要读书，家里没钱，爸爸就挨家挨户的向那些单身汉借钱，并签了一沓欠条，条件就是以后让我进“木房子”还钱。

十岁那年，我见识到了木房子这个人间地狱。那天，还没下课，爸爸急急忙忙地从学校把我接到了木房子里。所谓的木房子，就是在山顶上一个很简陋的木头房子，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干草和卫生纸。

爸爸把我锁在木房子里面，不一会儿村里的几个男人就结伴来了。张六叔把一张欠条递给爸爸。爸爸到手就用火烧掉了。

张六叔进来，绑着我的手，把我的衣服撕扯干净，我只感到身体一阵阵疼痛，我拼命地哭喊，却没有人来救我。

隐约中，我听到奶奶和妈妈过来送饭的声音，我拼命喊妈妈，可任凭我声音喊哑了都没等到任何人来救我。

天黑后，我穿着带血的裤子走到路上，张许的妈妈看到我的裤子，以为我生理期到了，于是赶紧带着我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她还把自己的卫生用品给我，并告诉我怎么使用。

那天以后，爸爸一不顺心就去赌钱，一赌钱就送我和妈妈去木房
醒。我摸黑滚下床，窗外电闪雷鸣，我站在原地，吓得哇哇大哭。

奶奶觉轻，醒来看见我大哭，赶紧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也被我吵醒，不耐烦地打开门，脱下脚上的鞋就朝着我砸过来。

“大半夜哭丧啊，老子还没死呢。”爸爸睡眼惺忪，破口大骂。

“雷声大，可能是吓着了，小孩子身子轻。”奶奶赶紧维护我，嘴里还念起了一些听不懂的咒语。

“就是屁事多，以前后山坡塌方，这么大的声音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现在大了臭毛病越来越多。”

爸爸气不打一处来，冲出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奶奶摸着我的脸问道。

我听见噩梦这两个字，哭得更大声了。

“我梦见妈妈跟哥哥走了，妈妈不要我了。”

“什么哥哥……你妈……”

爸爸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进屋一看，床上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妈妈真的不见了。

“人呢，他妈人呢，我他妈非弄死她不可。”爸爸拿起锣鼓和锄头便冲了出去。

奶奶拉着我在整个房子转一圈，连妈妈的影子也没看到。

“你刚刚说什么哥哥？”奶奶拉着我的手，惊恐地问我。

我捂着嘴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奶奶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快说，不然你爸爸回来一定会打死你和你的妈妈，奶奶也保不住你。”

“是光明哥哥。”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脱口而出。

奶奶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不简单，拉着我便走了出去，路上还叮嘱我不要乱说话。

此时的小村庄已经灯火通明了，每家每户的人拿起家伙，纷纷下来帮忙。

“臭娘们跟野男人跑了，大家给我追啊。”爸爸敲锣打鼓，大声喊着。

而另一边的小路上，妈妈跟光明哥哥正在拼命地朝着通往外村的小路
还差不少呢。”爸爸一脚踹在妈妈的肩膀上，接着又朝我身上打量了起来。

“明天开始，你也上木房子，你们娘俩早晚倒。”

我的眼神赶紧从钞票上收回来，不敢多看一秒，我听着他的话，没有拒绝，没有作声，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可能遭受横祸。

奶奶走过来，重重地用筷子敲了一下爸爸的脑袋。

“你打什么死主意呢？”

“她又不是没去过木房子，我养她这么大，也该回报这个家了。”

“不行。”奶奶严肃地拒绝：“我已经跟五组刘家村的刘老三说好了，500块钱，把大妞嫁过去。”

“什么，才500块钱，你知道她去木房子能挣多少？你是老糊涂了吧？”爸爸大声吵嚷。

“你懂个屁，我跟他们说好了，大妞过去，生的第二个儿子必须跟我们家姓张。继祖没了，她又不行了，没个后我下去怎么跟你爹交代。”奶奶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爸爸看到奶奶这样子，闷声不再说话。

“过几天，刘家来送礼，大妞，你去了刘家，要赶紧生，这个家就靠你了。”

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听着，机械性地将饭菜送进嘴里，心里依旧琢磨着该怎么将这笔钱拿到手。

我留意了爸爸三天，才看见他把钱藏在了奶奶的床垫子下面。他爱喝酒，时常睡死过去，而奶奶觉轻，有点风吹草动就醒，放她那儿确实比较安全，奶奶房里的门平常都上锁，就连睡觉也会关得严严实实。

不过对于我来说，对付奶奶比对付爸爸可轻松多了。

爸爸为了加快挣钱的速度，延长了木房子的时间，这也刚好给我了拿钱的机会。

奶奶每天八点半的样子就睡着了，爸爸基本十点回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必须争分夺秒，因为十点之前，我得逃出大山。

这天，我等奶奶睡下，便将门窗全部关上。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白色的长裙子穿上，又将桌子上红色墨水